周嬷嬷看见她的神色,也没多问。
等了七八日,分派的结果还没出来。
吴珊耘隐约听说有几个姑娘又换了去处,心中明白这延迟的七八日背后的微妙。知道又如何,只能望着一屋子杂物空叹,把一腔愤懑转化为动力。
一月之期将满,库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日,周嬷嬷边做账边对两人说:“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帮忙,我这里也没什么款项补给你们,为表谢意,若你们想调换去处,我可以给你们争取一下。”
王丽娘听完叫道:“真的吗?我想我想!”
“想去哪儿,写了给我。”
“我想去景仁宫。”王丽娘脱口而出,想了想又说:“景仁宫那么好,好多人都要去,要是去不了,那我就多写个,万无一失。周嬷嬷还有哪里好?”
“尚宫局也不错。”周嬷嬷说。
吴珊耘听王丽娘说出景仁宫就凉了半截腰,转念想分派女官这样大的事情,周嬷嬷能左右也不用亲自来收拾库房了。当着没什么希望的也写了个景仁宫,苦思冥想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比较好,又只能硬着头皮去问周嬷嬷:“周嬷嬷,我就知道这一个。”
周嬷嬷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纸条,说:“那就只写一个。”
“那要是不成呢?”
周嬷嬷没再说话,把她的纸条收走了,收拾好手里的东西,对吴珊耘说:“你随我走一趟,去送账册。”
吴珊耘把周嬷嬷手中的账册接过,仔细查看穿戴无误便跟着周嬷嬷出门了。
这是吴珊耘头一次踏出西四所,虽然一样是红墙黄瓦,但忍不住眼珠子乱转,周嬷嬷看得好笑,说:“想看就看,只要没遇到主子,不用这样拘谨,跟个小猴子似的。”
吴珊耘嘻嘻一笑,光明正大左看看右瞧瞧,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
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终于到另一个小院落,吴珊耘没留意牌匾,再要去看,被周嬷嬷拉住。
一个高挑的女官背对他们,立在一株玉兰树边翘首看花。
周嬷嬷笑着迎上去,说:“常掌正,给您送这个月的账册。”
常掌正转过身,看见是周嬷嬷,笑了。
吴珊耘却看呆了,这常掌正美得让她牙痒痒,同是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好半天,吴珊耘眼前都是常掌正在花树前旋身一笑的画面,眼前的常掌正转着转着,宫装变成了广袖,整齐的盘发变成了fēng_liú的桃心髻----这哪里是女官,这分明是嫦娥。
周嬷嬷拉了吴珊耘一把,把胡思乱想的吴珊耘拉回现实。
常掌正上下打量了吴珊耘一番,笑道:“这就是吴珊耘?”
吴珊耘规规矩矩上前道:“常掌正好。”
常掌正一听,哈哈笑起来,对周嬷嬷说:“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我知道了。”
吴珊耘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常掌正笑些什么,也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回来的路上,周嬷嬷看了吴珊耘一会儿,眼中有些遗憾。
吴珊耘没留意到,她说:“这常掌正真美,宫中女官都好看成这样,各宫娘娘该是什么样啊!”
周嬷嬷闻言,笑着摇摇头,说:“这位是女官里顶顶有名一位,叫常碧蓉。其实后宫除了宫妃,还有很多才华出众的人才充任女官,协理后宫。”
她见吴珊耘仍沉浸在被美人震惊的状态中,只得好笑地说道:“回去吧,明日结果就该下来了。”
这天夜里,吴珊耘睡得出奇地好。
同屋的姑娘早晨顶着黑眼圈抱怨道:“你昨晚梦见什么了?笑个不停,把人吓死了。”说完气咻咻地往脸上擦粉。
吴珊耘看了说:“别擦多了,嬷嬷不是说择选不能浓妆么?”
“你懂什么?”姑娘没睡好脾气略大,说:“今儿是乙等良家子择选。咱们去处都定了,还择选什么?他们不能浓妆,咱们今儿可直接就去各宫各殿了,见主子的第一面,你敢素着脸去?土包子。”
吴珊耘被这劈头一顿下来,也醒悟了,赶紧抓梳子重新梳头,没工夫计较那句“土包子”。
等她忙活完,有急性的宫里派来接良家子的女官都到了。吴珊耘一出门见到整整齐齐站着的百把人,赶紧掩面入列。
“坤宁宫,梁春华、钱莹。”公公开始唱名。
两个良家子应声而出,众人皆望向二人,有知情人说:“一个是太后的侄女,一个是皇后的表妹。”吴珊耘跟着众人用口型长“哦”一声。
大家都很服气,没有羡慕不满的情绪,更多是好奇。因为大家都清楚,皇后身边只收官家女,而且是家世显赫的官家嫡女。
吴珊耘尽量伸长脖子,很想看清这两个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心中冒出个好笑的念头:皇帝、皇后这一档子人的确没品没官阶。
两个女官迎了钱梁二位施施然而去。
不过是四个人从面前走过罢了,但吴珊耘看见的是另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