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多嘴,还让小姐受了刺激,那才是万劫不复。
冉念烟直接走进正房,却见母亲难得穿戴齐整,一身牙色遍地金长袄,翠绿长裙,头上是金镶玉的头面,薄施脂粉,淡扫蛾眉,端坐在太师椅上,一扫病容。
她在母亲面前行礼,母亲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盈盈想不想回家看看?”她笑着问道。
冉念烟拉着母亲的手,道:“娘亲在哪,我就在哪。”
母亲道:“好孩子。”说完,看向门外,她已有三个月没走出这扇门,如今,是时候清算了。
冉念烟嘴角噙起一丝笑。
这是薛自芳自己犯下的错,就别怪旁人无情了。
三个月不算久,人们应该都还记着三个月前太后驾崩,国丧未毕,薛自芳那边就传出怀孕三个月的消息,丧期内苟且,她腹中的孩子岂不是□□裸的罪证?若叫外人知道,寿宁侯府的才叫声名扫地,祖母不可能容留她。
薛自芳也该看得明白其中利害,不知她要用什么手段解围。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错字啦
☆、第三十四章
回到寿宁侯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慈荫堂请安。
杜嬷嬷施了万福礼,意味深长地望向门内,道:“请夫人小姐稍候,老太太有客。”
正说着,就见满面泪痕的薛自芳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烂花绡的袄子,白裙上沾着尘土,显然是方才在慈荫堂中长跪时沾染的。
她本是被文笑搀扶着,每一步都摇摇欲坠,眼中一片迷茫,仿佛看不见脚下的路,文笑再三嘱咐她小心。迈出门槛的一刹那,薛自芳见到从公府归来的母女二人,当下推开文笑,直直跪倒在地,膝行几步来到她们跟前。
“夫人,求夫人行行好,替我在老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吧!您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知道母子情深,他虽尚在我腹中,却也是我的至亲骨肉,断不能抛舍开来,何况妾身在北地三年,身子根基已弱,若没了这个孩子,怕是再没指望了。”
她言辞可怜,说话间带着哭腔,紧抱着正房夫人的衣裙,唯恐她轻易离开。很难想象,这个低声下气的女子竟和初次见面时耀武扬威的她是同一个人。
果然是万般皆可抛弃,不能舍弃者,唯有母子亲情。
母亲并没理会她,轻声道了句“放手”,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薛自芳又手脚并用地追上去,抱定了母亲膝头不放手,“恳求夫人保我这一回,就这一回,将来结草衔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冉念烟不由得暗叹薛自芳怎么痴愚到这种地步,母亲哪里用得到她报答,母亲只需要她消失。
母亲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道:“你既做出了这等寡廉鲜耻之事,我若保你,便是将置侯府百年家声于何处?你即便求侯爷说情,他也断然不会袒护你。”
母亲说这话时不经意地握紧了藏在衣袖中的手,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的丈夫,若不是他作孽,有何至于有今日的风波。薛自芳千恨万恨,都该恨她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和老太太、和自己毫无干系。
当然,这只是母亲的一厢情愿,就像她自己,最恨的也是薛自芳,而非那个曾和她有过山盟海誓的丈夫,所谓当局者迷,无过于此。
薛自芳道:“侯爷何等尊贵的人,绝没做出那样罔顾纲常的事,自从那天在镇国公府不欢而散后,侯爷隔天就把我送回云居胡同,此后再没见过妾身,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却绝不是违背法礼的孽种,妾身句句实言,请夫人明察!”
母亲并无心替她说情,任凭她说什么都不会动心。
薛自芳也是病急乱投医,转而去拉扯冉念烟,却被郝嬷嬷踢开。
“薛娘子,我们小姐还小,您哭哭啼啼的,别吓坏了她。”郝嬷嬷说着,抱起冉念烟,跟随夫人迈进房门。
薛自芳颓然地匍匐在门外,看两扇沉重的木缓缓闭合。
祖母的病比想象中要严重,这是冉念烟见到祖母后的第一个想法。
依旧是阴沉古黯的厅堂,依旧是正襟危坐的老人,连身上的石青长袄、驼色披风、金襕官绿马面裙都和初次相见时的穿着相似,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老人苍白的气色和晦暗无神的双眼。
冉念烟终于明白父亲的愧疚中更深层的含义,因为他的缘故,竟叫生母起了沉疴宿疾,在不义上有添了一重不孝的罪名。
祖母见到久违的儿媳和孙女,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过多的悲喜。冉念烟明白,祖母对她一直算不上喜欢,连带着这次的事,恐怕连亲情都所剩无几。
“你们回来了?”祖母道,声音毫无波澜,只有深深的疲惫。
母亲应声而跪,郝嬷嬷赶紧搀扶,怕夫人失了平衡不慎跌倒。她已有半年的身孕,虽然因体弱,腹部并不如常人那般明显,却也经不起这结结实实的一跪。
“母亲抱恙,是媳妇不孝,不能近前侍奉汤药,但母亲想必也知道我的苦衷,若留在安绥身边,未必能为冉家留下这条骨血。”
祖母咳嗽一声,文笑急忙递上茶水,被她挥手隔开了。
“起来说话吧,她跪,你也跪,我是个一脚踏入棺材的人,受不起你们这样的大礼。”
她也知道,儿媳敬重自己,无非是因为冉靖的关系,如今看来,这对夫妻还能不能长久都是未知,镇国公府的威势摆在眼前,她不得不反过来敬重儿媳三分。
祖母让夏奶娘把冉念烟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