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信儿,上峰也怀疑他是不是徇私枉了法,不然为何旁人家里都抄了个底朝天,唯有理国公府抄也只抄了前院儿,后院都没叫进去人?
柳子安也是冤枉,当初抄家时他还只是个佥事,沈玉为了不叫他为难专门儿提前把人给调出去做了旁的。柳子安是知道约莫着外祖家要迈这个坎儿,可是他也不晓得上头动手的日子和坏事儿的由头啊。再者,苍蝇不抱无缝的蛋,你要是自己没毛病人锦衣卫也不会吃饱了撑着上门找茬。就这么两处一挤兑干脆掏银子寻人换了个差事,反正还是四品没动弹,就从锦衣卫退出来跑去礼部鸿胪寺做武官去了。反正都是看门儿,在哪儿看不是一样?新的指挥使查几遍也没查出柳子安的马脚,心里又不信任此人,见他自己麻溜走了又怎么会扣着不放,当下撇嘴写了条子用印,转头小伙子就收拾东西跑去跟薛蟠搭班儿了。
这两个遇到一块儿才讨厌人了,一到万寿节或不是千秋节有外头使团来纳贡就见这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番邦使臣。一个真的楞,一个假的楞,反正是几句话把人家气得上下喘不过气儿,薛蟠傻乎乎的不知道哪儿气着人家,柳子安就在一旁煽风点火指桑骂槐,说急了他也敢拔刀跟人过两招儿,过后偏还能再把人给哄回来,总之油头滑脑的却没丢过人弄砸差事。一来二去的这两个人就成了狐朋狗友,连林如海也没辙,只能交代礼部旁的部门不许放他们进去裹乱,看别再把自家哪个老大人给气过去,这就坏了菜了。
薛蟠倒不在乎被半拉师父往外赶,只觉着柳兄弟人不错。这实诚人就跟当初对待沈兄弟一样把他柳兄弟往家里带,来来回回去的次数多了总有见着宝琴的时候,柳子安一看见就看进眼里拔不出来了。宝琴生得好啊,比姐姐宝钗更俊俏几分,看着似乎比大姑娘还绵软天真些儿,真真是个再叫人喜欢不过的甜姐儿。柳子安看得骨头都酥了,回去就跟柳姨妈撒痴撒娇形容了一番。
柳姨妈当初深恨慢了一步没能把薛大姑娘聘回来,如今儿子自己相中了薛二姑娘,那自然极好,紧赶慢赶忙着要先下手为强,带着官媒人极诚恳的携礼上了薛家门儿。宝琴终究是叫梅家拖累了,这几年上门询问消息的要么是些内囊都尽了指望娶个媳妇养活全家的人家,要么是些门楣名声儿俱不清白的人家,还有些商贾巨富贪图薛家生意的,总之全是些白扔在街上丈母娘都不乐意捡的货色。薛太太就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心下道凭什么我养的姑娘就得跟块肥肉似的叫那些腌臜人家惦记,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她不光这么想,还这么做了,门上打出去不知多少来撞运气的人家。为着这个,不光宝琴喊薛太太娘,就连薛蝌也改了口,感激的跟着妹子一块儿喊。原本薛太太都想好给这个姑娘留些甚银钱田地防身了,忽的柳姨妈上门提亲,登时乐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问过薛蝌和宝琴的意思后就点头应下,只等礼事走完便又要嫁个女儿出去。
无独有偶,这两年林家收养的嗣子也过了十二,林如海就安排他回姑苏下场考试,三场一气呵成,小小年纪偏就独占鳌头,一路拿了个小三元回来与林大人脸上添光。报录的声音才传出去几日,林大人便为长女定了人家。乃是嵩阳书院谢山长的长子,也是前几年恩科得了探花的探花郎。这人早叫沈玉沈大人查了几个来回,身家清白到连林如海林大人也挑不出毛病。姑娘家出去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年龄还小,先拿着个可堪视作“祥瑞”的功名再在家里多读几年书也不迟,总归今后宦海浮沉也不会太牵连他们两个。
这谢家也有趣,祖上便是前朝并前前朝的大儒,偏偏就是呆在书院里教书,阖家上下没有半个入仕之人。谢山长叫儿子去考试纯是为了显显手段,前头圣人下诏让进了翰林院,没半年人就辞官挂印回家纵情山水去了。
林大人忖思了许久,就自家姑娘这个目下无尘的性子,还是莫叫她做那些不喜欢的。虽说她能做得来也能做得好,可是当爹的还是心疼不想叫孩子辛苦。况且,这谢家还有额外一出好处,那就是安稳。一个是内院儿安稳有规矩,没那些三妻四妾的说头;再一个是立身安稳,便是万一将来天下大乱,无论上头换了哪位贵姓当家都不会与个教书先生争短长。人谢家又没碍着朝廷甚事儿,几辈子老老实实窝在嵩阳这一亩三分地上,除非上面不想叫江山稳固,不然再不会寻他家的不是——不但不寻事,还得好好供着与天下读书人看。最后一个好处就是清贵名声好,也暗合了亲闺女清雅的性子,今后小儿女两个锦瑟和鸣,一个著书立说一个核对校注,再便宜不过的事儿。莫看这谢山长家这么些好的地方,那也不是甚么人家他都愿意做亲,还是看在林氏五代列侯诗书传家的份儿上才下定决心托人上林家门儿说合。
这里头来来回回还颇废了点子功夫,先是林大人想了个巧计,把黛玉自小到大所写所述的诗词文章总得攒起来抄了个本子,使唤儿子送上门只说劳烦大儒名宿教导教导自家子侄。那山长看过之后惊为天人,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是这孩子年岁小一时做不得那么些好诗好词,父亲又催得紧,干脆“借”了姐姐的作业来充数。反观其姐的才华学问又却远在这“小三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