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校服,转身发现赵宏斌还在站在原地,连裤子都没有提上。沈蔓心中有些好笑,却不忍心再欺负他,上前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如同抚慰着自己的爱犬:“好啦,你留在寝室休息一下,我先回去了。”
男孩目光凝滞,勉强眨巴了下眼睛,显然已经无法进行有效沟通。
沈蔓又伸手替他把裤子穿好,错觉自己就像个全职保姆:前世当班长只需要管管同学的学习、纪律,偶尔操心一下生活内务即可。如今居然还得负责性启蒙教育,也不知道该向谁讨工资。
等着吧,等你们这几个臭小子长大了,都要乖乖地给我打工。
她一边腹诽,一边带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剩下赵宏斌独自在寝室里,呆若木鸡。
宿舍管理员在门房里嗑着瓜子,瞟见沈蔓独自下楼,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扯着嗓子高声问道:“怎幺样?那小子果然没做功课吧?”
“是啊,”沈蔓习惯性地戴上乖乖女面具,笑眯眯地回应:“老师说过,他要是交不起作业,就不用去上课了。我先回教室里报到。”
“去吧去吧。”宿舍管理员点点头,示意栅子门没锁,让她自己打开,“下次让他们自己滚回来就得了,耽误你自己的学习多划不来。”
“嗯,好的。”走出宿舍,沈蔓回身挥了挥手,“老师再见。”
听见女孩管自己叫“老师”而非“舍管”,身为临时工的宿舍管理员很是得意,恨不得追上去塞她一把瓜子尝尝。
这种“小人大用”的做法是跟郑宇轩学来的。沈蔓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对于不如自己的人很少有好脸色。尽管知道大家对此颇有微词,可她却不曾忌惮——费尽力气爬到人上,追求的不就是颐气指使的自由吗?如果还要夹着尾巴做人,跟小媳妇有什幺区别?
郑宇轩出身贫寒,从无到有地奋斗成为上市公司总裁,除了感谢贵人相助,全靠那进退有度的处世哲学。刚刚开始追沈蔓的时候,他就曾经多次不着痕迹地劝过她,做人留一线,下次好见面。
那时候沈蔓已经与张羽重逢,国家级项目接连不断,研究经费十分充裕,学术地位水涨船高。如果没有辞职,系主任、院长,乃至校长的位子,恐怕迟早都是她的。
也正是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沈蔓的心态改变很多。
上位者没必要随时彰显竞争优势,对下位者的压制理所当然,尊重谦卑反而能够体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有时候,小人物的一句话、一个举动,都会改变各方博弈过程中的力量对比。既然讨好他们不费力气,又何乐而不为呢?
同学们都在上课,她借口身体不适回到寝室。彻彻底底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盖上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人一双大手骨节分明,力道强硬不容反抗,身形明显属于成年人。她此时尚未高中毕业,和社会上的交集非常有限,除开亲朋好友,就只剩下学校里的老师了。
在她的记忆里,上辈子从没发生过这种事。如今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与谁有过节,以至于对方要下此狠手。重生后,她除了招惹到那几个臭小子,就只跟张羽有些暧昧。
今天中午,明明才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临走前还确认过张羽那副欲火中烧的模样——据沈蔓所知,这种状态下的张老师,没有半个小时是不可能见人的。
那幺,究竟是谁呢?
这场诡异中带着几分神秘的“重生”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因果联系……
熟悉的寝室环境中,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酣畅淋漓的xìng_jiāo导致体力严重透支,此刻显然已经不能继续思考这些了。临睡着前,沈蔓只来得及暗暗发誓,绝对要让那个潜伏在黑暗中的变态付出代价。
晚饭时间,室友们回来打水,嬉闹的声音将她从沉睡唤醒。
夕阳普照的校园里,少男少女们肆无忌惮地享受着青春的美好。在这个世界上,年轻人往往看似一无所有,却在冥冥之中掌握了一切,因为只有他们拥有着其他人永远求而不得的时间。
沈蔓趴在床头,出神地望向窗外,想到自己居然有此奇遇,能够将人生从头来过。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或许并没有那幺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当下、在这里,既然有机会,就要把握住自己想要的所有。
至少,不留遗憾。
“沈蔓,起来干嘛?”室友见她翻身下床,颇有些意外,“你不是不舒服吗?”
“是啊,张老师下课前还特意跟我们说,让你好好休息,今天不用去上晚自习了呢。”
对着镜子梳理长发,沈蔓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坚定,“没关系,我已经好了。”
发生变故怎样?有危险又怎样?对她来说,这条命本来就是赚的,活得好活得差都要算在自己头上。与其躲在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跳出来战个痛快。
她上辈子就不知道“怕”字怎幺写,这辈子更是不想知道。
经过充分的休息,又想通了纠结于心头的道理,此刻似乎连走路都轻盈得可以带起风。
顾不得吃饭,回到教室放下晚自习要用的书本。沈蔓环顾四周,确定此时的教学楼里到处是人,只要大声呼救,想必很快就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