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出事了(之三)
支书王学方被窗户外面突如其来的那块石头砸过来,他连作出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下了。
王学方只觉得头脑被来了一闷棒,昏沉沉的,然后就是痛。
痛了好一阵,王学方才艰难地支起身子,用手在额头上一抹,黏乎乎的,感觉有好几条蚯蚓,透过他王学方的指缝,一直往下溜。
王学方鼓起他那双灰眼珠子,仔细一看,是血。
他妈妈的,流血了!
王学方只觉得那扇窗户,在他眼前打着颠倒。王学方又躺了下去,嘴里哼着:“哎哟!哎哟溜溜!”
其实,刚才这一幕,也把床边的刘桂珍给吓懵了。刘桂珍就像一只被人抱在手里转了无数圈的鸡,突然被放下来似的,连方位感也找不到了。直到王学方在床上哎哟翻天地喊,刘桂珍这才回过神来。
刘桂珍说:“怎么了?”
王学方脑门上的血,还在沽沽地往外流。
王学方把头梗了一下,刘桂珍都吓呆了。这哪里是王学方呀,简直就是戏台上的三花脸!
王学方还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他什么也不管了,他现在只知道抱着头,喊他的“哎哟”。
刘桂珍迅速抓出一条烂小裤,是刘桂珍自己穿的,短裤白得有些发黑,上面还烂了好几个洞。刘桂珍像撕纸一样,把那条烂短裤,撕成了几块布条。刘桂珍企图要给王学方包扎一下。
王学方还是发现了刘桂珍手里的东西,他说:“这是娘们的小裤子,你把它缠到我头上,别人一看,不就知道了?”
王学方一把夺过刘桂珍手里的白烂布,自己在脑门上擦。王学方越是擦,沽出来的血,就越汹涌。王学方额头上的伤口,是一道长长的口子,两块被砸开了的皮,耷拉在他的右眼上方。
刘桂珍又找来了一块黑布,已经被她撕得看不出到底是衣还是裤。刘桂珍跪了上去,帮王学方缠脑袋。这时候,刘桂珍才发现,王学方的整个脑门,开始肿起来了,有点像张果老。
刘桂珍在心里忍着笑,但还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幸亏王学方东西射得早,不然,受伤的,很有可能是她刘桂珍。
王学方说:“你就别在这里缠了,快把我的衣裤拿给我。他妈妈的!是哪个狗娘养的!”
王学方把手往床角一摸,就摸到了那块鹅蛋大的石头,圆圆的,有半斤多重。
王学方说:“他妈妈的,这么大一块石头,会打死人的。”
刘桂珍拿过王学方手里的石头,仔细看了看,是自己屋后的菜园子里的。菜园子里有很多这样的鹅卵石。
王学方说:“肯定是夹舌子干的!”
刘桂珍说:“不可能,孟贵不会这样做,绝对不会!”
王学方一边穿衣裤,一边说:“不是他干的,那是谁?”
刘桂珍很肯定地说:“我敢对天发誓,夹舌子周孟贵绝对没有这个胆量,上次我们在茅厕里,他也看到了,他把我们怎么样?”
刘桂珍继续说:“周孟贵已对我说了,我们的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你已经答应把马坡水库包给他,他不会做这种伤良心的事。”
王学方说:“既然不是周孟贵,那又会是谁呢?难道是你那个婆婆娘?”
刘桂珍说:“不会的,她是个瞎子,耳朵也不管事,她早就睡了。你现在就是把一面鼓抬过来,在她房里敲,她都不反应不过来的。更何况,她哪有什么力气,甩这么大的一块石头。绝对不是她。”
王学方骂道:“他妈妈的,那是谁?你说说,我们俩的事,也只有他周孟贵会吃醋,难道还有其他人在吃醋?”
刘桂珍微微地笑了笑,还在帮着王学方擦面上的血迹。
王学方一把捏着刘桂珍的手,说:“你是不是还和别的男人?”
刘桂珍生气了,她把王学方的手一把甩开,说:“除了我家男人周孟贵,就只有你这个老骚牯,在这里死打蛮缠的,你怀疑我有别的男人,你就去问夹舌子好了!”
正说着,夹舌子在外面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是暗号。
说明夹舌子周孟贵要回家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王学方也该挪窝了。
来得正好!
王学方捂着裹了黑布的头,从房里迈出来,把周孟贵吓了一大跳。
周孟贵说:“咯、咯、咯——是、怎、怎、怎么了?”
王学方说:“你干的好事,你还问我?”
周孟贵搪塞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桂珍说:“是不是你干的?”
周孟贵胀着脖子,用手指了指广成家的方向。意思是说:他刚从广成家回来。
周孟贵卷着舌头,还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担心的是,是不是婆娘刘桂珍与王学方打起来了。
刘桂珍仿佛知道自己男人的心事,就说:“刚才不知道是谁,在窗户外面,甩进来一块石头,打在他额头上。我们还一直以为是你干的呢?”
周孟贵把一双手摊得很开阔。误会了,绝对是误会了!
王学方说:“现在是十一点过七分,这是二十分钟前的事。是不是你周孟贵,明天问一下广成就知道了。你也不要在这里咯了,你先把我扶到黑马屋家去。我要清洗一下伤口,上点药,不然,以后恐怕会得破伤风。”
刘桂珍赶紧说:“去吧,你们快去!”
周孟贵扶着王学方,一高一低地朝黑马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