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过来。」不远处的周大婶招呼着自己的女儿,将她拉到一旁说悄悄话,「我看你这一阵子老是缠着小秋,你是不是……」
「娘!」少女的脸更红了。
周大婶看了眼远处的青年,叹道:「小秋人是不错,方圆十里也找不到这么斯文俊秀的男人。可是呀,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怎知他到底有没有定过亲,娶过人?」
还记得去年秋天,也是在河边打渔,结果打上个大活人来。什么都忘了,连名字也记不起来,只因当时是秋天,他又从水中来,就自己起了名字叫秋若水。一听就是有学问的,人又好,阿青配他原是不错的,只可惜……
才想到这里,忽然惊醒着回头——不知何时,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身后不远处。
应该说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比周大婶以往见到过的男人加起来都英俊的多。可让周大婶感到不安的,是这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到他的存在。
这绝不是一般人!说不定还很可怕。周大婶直觉地拉住女儿——阿青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然而这人的目光却从未落在她们母女身上,而是直直盯着江边的那一道身影,快步走了过去。
「你……」
秋若水看着眼前的男子,很熟悉的感觉流过心间,混沌的头脑似乎在一瞬间清明了,他笑了笑,试探着:「段飞鹰?」
回答他的是一个热烈的拥抱:「雁石,我终于找到你了!」
桃花村的村口,有一座崭新的小木屋,这就是秋若水这几个月来的临时居所。或许,现在应该叫他沈雁石了。
那天他落入江中,随着江水漂流,竟然到了此处。只是头脑受了刺激,什么都记不起了。——也许是不愿想起。
「你怎么会找到我?」
「你走了之后我就到处找,后来在江边救起了沈安,他说的——」
「沈安还活着!」沈雁石突然站起,很快又倒在床上,「他人呢?」
「他伤得不轻,又在江水里浸了一天,身子太虚弱,一直由劲松照看他。」
「劲松」就是锤金使。
「那三个人呢?」沈安一定将什么都告诉段飞鹰了,以段飞鹰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果然,段飞鹰的脸上煞气一闪,冷冷的道:「他们在也不能为恶了。」敢动他的人,找死!
哎,咎由自取,对此沈雁石也能长叹一声。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能不能先将我这绳子解开?」他的双手被一条绳子反绑住,系在床头动弹不得。
「不行,我怕你又跑了。」段飞鹰压在他身上,半瞇着眼,一手轻撩起他的长发,危险地道:「你可知我找得你多辛苦?沿着江边一村一寨的打听,还总要担心你若是溺死在江中可怎么办?」
说到这里,这个斧钺加身也绝不会眨眼的男子声音竟在微微发抖,而他脸上的风霜之色更记录了他几个月来的艰辛。
好想去摸摸他的脸,可惜手动弹不得:「我离开是为想一些事情。」
「现在想明白了吗?」
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轻轻吻上他的唇。
「雁石?」
「啊呀,你的脸居然红了,难得,难得!」
「雁石!」
接下来两人的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室外桃花烂漫,室内又何尝不是春光无限?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撑船!」
又是「居然」,段飞鹰皱起眉:「你要再说这两个字我就生气了。」
现在两人同在一条船上,准备到三里外的小镇上去卖鱼。桃花村地处偏僻,只有十几户人家,一切生活补给全仗到镇上卖了鱼换来。原本沈雁石是要撑船的,但他中了金蛇剑客的毒,药力虽过,因为没有解药,武功是全没了,只比一般人强健些。段飞鹰又怎舍得让他辛苦?当然是拍拍胸脯将活揽上身。
沈雁石听他抱怨不觉一笑,悠然看着两岸青山,当真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段飞鹰终于忍不住问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差?」
对上对方受伤的眼神,沈雁石漫不经心地安慰:「你的武功是很强的。」
「其它呢?」
其它?想了想,又想了想,脾气?秉x_i,ng?为人?……「长得也算高大英俊。」
「没了?」声音是说不出的沮丧。
「哎,想想,你若真是一无是处,我又怎会爱上你?」
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段飞鹰得抑郁立时一扫而空,脸上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傻子。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给他一块糖吃就什么都忘了。
但有些事是不能忘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我说过要离开么?」
「雁石!」发现雁石近来很顽皮,很爱逗弄人——他。
收起玩笑,沈雁石正色道:「其实我以前无论在沈家庄也好,到了江湖上也好,都始终觉得格格不入。那里有个框框,敌友分明,壁垒高筑,谁也不能越雷池一步,越过了就成了公敌。我很累,很不舒服。
直到到了这里,不是沈雁石,而是秋若水,才真正有了一种归属感。你看这里的人们,虽然每天捕鱼、贩鱼,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他们善良、热情、淳朴,又可以包容一切,甚至不在意你我的关系。我见到他们,才知道什么是真真正正的活着。」
他说着,眼里渐渐发了光,明亮而耀眼。段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