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聂昕之二度开口,总算回答了他的问题:“此中定有蹊跷。”
郁容黑线,这不废话麽!
聂昕之沉吟了片刻,道:“周小红虽肆性轻浮,却也非妄言妄语之辈。”
忽视那个“肆性轻浮”的说法,郁容赞同地点头,想了想,道:“我们提前回去如何?”反正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件东西有“快递小哥”在,“周兄在旵城郊,跟雁洲隔界的地方,从这边绕个道也就一天的功夫。”
旵城、理县与雁洲,从地图上呈不太规则的三角形。
去旵城虽绕路,但事情一旦解决,顺水回雁洲也挺方便的。
既然周昉祯来信“求助”了,尽管其中倾诉的意味更多一些,但作为朋友,对方遇到难题,自己也非脱不开身,理当伸一把援手。
聂昕之素来不会拒绝他家容儿的决定:“可。”
·
车轮辘辘,轧过遍布碎石与荒草的小道,终是停留在一座破落的大宅前。
郁容坐在马车头,张望着苔痕爬满残垣的大院,目露惊奇:“这屋子看起来不错啊。”
周兄信里说的什么荒郊空宅,他还以为像兰若寺那样的。
除了院墙塌倒了几处,杂草野花长得半人高,大宅主体保存得还挺完整的。
聂昕之先一步下车,递出手掌,扶着年轻大夫下了车,嘴上回了句:“此为周家多年前的老宅。”
郁容恍悟:“怪不得周兄跑这儿来借宿。”
说话间,聂昕之找地方停放马车。
郁容在小心拨开野蒿乱蓼,仔细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
这里谈不上荒郊,刚行车时,他从车窗就看到了,大道岔开不止有一条小道,顺着另一小道望去,树木繁荣,隐约可见有住家。
不过……
眼看太阳落山,天将黑了,这空旷荒凉的大宅就有些鬼气森森的意味。
“嘎——”
乌漆墨黑的一只大鸟,突然从倾颓的乱石间振翅冲向天。
吓得郁容瞬时停止了一切动作。
“咕叽咕叽”不知名的虫子鸣叫了起来。
郁容慢慢地,翼翼小心地舒了一口气,自己吓自己什么的……
前方,跨过倒塌的院墙,即可入大宅——虽说宅院荒废了,正门可还是上了锁的——昏昏暮色里,破落的大宅门前,摇铃被风吹得叮叮当当作响。
还是等兄长一起罢,省得他提前进去,反让对方待会儿找不着人。
想着,郁容转身,一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以内……
心脏蓦然提紧,不受控制。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散步的蜗牛的雷
1.8
当然不是聂昕之, 否则哪能那么容易被吓……不对,是惊了一跳呢?
真真的是咻的——一下, 没有丝毫防备, 那人瞬时就出现在眼帘之中了。
“啊——”
是一声惊惧的尖叫。
这么没气质的事,当然不会是郁容干得出来的,尽管他被这一声鬼嚎吓……又惊了一把。
这一惊, 倒是惊回了神。
忍着抹冷汗的yù_wàng,郁容木着一张脸,张嘴道:“周兄,你这是在玩什么?”
没错,突然冒出的人影正是他要寻的友人周昉祯。
早说了, 这一片长满了蒿蓼,高高矮矮的, 靠墙最深的地方长至成人腰部。
郁容刚刚虽探查了一通, 鉴于光线渐暗,乱草实在又多又杂,且被那乌黑的大鸟吓了吓,很多地方都疏漏了。
自是没发现, 隐没在乱石与野蓼间的周昉祯。
周昉祯没有立刻回答问题,一脸懵忡, 少刻之后倏然长吁了一口气,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语带庆幸:“原来是小郁大夫,你背着光, 乍一看黑乎乎的,害我以为……”
好罢。
你吓我,我吓你,互相坑了一把……扯平。
看这家伙被吓得不轻的样子,郁容反倒淡定了,遂是心平气和,复问:“周兄怎的藏身在这乱草里?”
莫非……
是在躲什么人?
瞬时脑补出一套阴谋论。
周昉祯怔了怔,忽是笑了,笑得甜腻腻的,配上他独特的阴沉皮相,看在他人眼里,不由自主地起了浑身鸡皮疙瘩。
他喜滋滋地开口,神色陶醉:“适才见到云梦仙子了。”
云梦仙子……这家伙当自己是快活王麽!
郁容默默纠结,有点没眼看这画风崩掉的周兄,勉强开口:“又是梦中相会?”
难怪,这家伙莫名其妙“冒”出来了。
感情刚刚就在这儿呼呼大睡?
郁容重新环顾了下这一片野蒿乱蓼的,顿时囧囧无言了——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这一路,在这地方都能睡得着,这家伙日子心理也够强悍,该不会就是精神分裂加梦游症吧?
下一刻,周昉祯的行为打破了他的猜测。
只见其搜罗一下衣袖,猛地俯下身,在草丛里不知找什么。
遂闻得他暗藏雀跃的嗓音响起:“找到了,幸好幸好,没被我弄丢。小郁大夫你看……”
杂采的一块布……手帕吗?
郁容定睛细看,尽管这手帕花样与色彩十分艳俗,但确实像是女人贴身用的物事,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浓郁香味,直钻入鼻腔。
便默然了。
证据凿凿。
难不成,这破落的空宅里,真隐藏着一个艳鬼麽?
倏然是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脊。
肩膀被人搂着,想出神的郁容好容易才没呼出声。
“怎了?”聂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