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严的病症本就是关于世界末日的妄想,现在日期过了,他也接受了没有末日的事实,不再说些胡话,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时魏凯还长吁短叹说自己失去了当英雄的机会,辛严听到后笑着说他当英雄会死,又不给奖金,还是不当的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齐汾本以为辛严已经痊愈,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了,却未曾想他在后续门诊随访时情绪崩溃的更加严重。
“医生,我不想活了。”辛严心痛欲绝,垂头丧气地坐在门诊室外的椅子上。
门诊大楼人多嘈杂,辛严这一抱怨,莫名的引起周围一个患者失声痛哭,把辛严吓了一跳。
齐汾不解。按照他的故事,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怎么反而无法在和平世界里活下去了?
辛严无视旁边哭得不能自已的患者,唉声叹气:“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齐汾:“谁?”
“他那时候多帅,运筹帷幄,羽扇纶巾,谈笑间僵尸灰飞烟灭。”辛严捂脸,似乎没眼看,“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就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旁边患者一边抹泪一边跟着重复。
齐汾一头雾水:“好好说,怎么回事儿?”
辛严碎碎念:“我很想念我的队友,不管有没有世界末日,我也想再次认识他们,于是我就去找他们了。谁曾想……怎么会这样呢?这世界已经不是真的,我肯定是在做梦,我不相信我不接受。”他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疼的龇牙咧嘴。
齐汾:“……”
无论辛严之前是真疯假疯,齐汾觉得他今天是真疯了。
此刻正值门诊最繁忙的时间,齐汾没时间陪辛严聊天,只是抽空听一两句。
辛严也不在乎有没有听众,自顾自地说个不停:“因为其他人住址单位不好找,所以我先去找了安龙。”
旁边患者继续嚎哭:“安龙啊!呜呜呜……”
辛严侧目:“你知道安龙是谁?”
“呜呜呜……”患者哭地喘不过气,“安龙……是谁啊?”
辛严:“……”你都不认识你哭什么呢?
患者还不肯放过他,“安龙是谁!”眼泪打湿了衣衫,别人看见,还以为是妻子在追问劈腿的丈夫。
辛严只要宣泄出去就好,也不管跟谁了,“安龙是我们的军师,末世前是个物理学在读博士。我知道他的大学,于是直接找了过去。可他……”
话还没说完,被患者声泪俱下地打断:“他出轨了!”
“……”
辛严大脑空白了几秒,果断起身换了个座位,放弃与那个精神病沟通。
时间接近下午4点,排队的病人逐渐减少。正巧齐汾不忙了,看辛严憋的难受,好像快哭出来了,好心过来听他继续发泄怨气。
“安龙是我们所有人里最先接受现实的人。”辛严捏着自己病历本,觉得在这样下去可以在上面加个抑郁症的诊断了,“我们被围困在超市里时,曾一度崩溃想放弃,还是他劝说我们,让大家重新燃起生的希望。他聪明又自信,总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带我们一次又一次逃离死亡的威胁。在昏暗的末世里就像一轮明月,皎洁无瑕……”
这说的不是人,是神吧?齐汾认为辛严的描述里感qíng_sè彩太浓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应和着。
“可我在大学里见到的安龙,他……”辛严痛不欲生地回想,“弯腰驼背,面如死灰,毫无精气神,仿佛随便一根稻草都能把他压倒,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安龙。一定有什么不对,这世界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齐汾脑中闪过一丝灵感,“你说他是在读博士?”
“是。”辛严歇斯底里地诉说,“而且在末世那么帅气的人,竟然头发稀疏,发际线后移,胡子拉碴跟五十岁大爷似的。要不是长相一样,我都不敢辨认!”
齐汾猜测:“他是不是要毕业了?”
辛严惊讶:“你怎么知道?”
齐汾拍拍辛严的肩膀,同情道:“一看你就是本科生,不懂博士生的苦。”
第50章 案例10 ● 重生
“什么?”辛严愣住,迷惑不解,“这和博士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顺序,”齐汾虽然没读过博士,但仍然感同身受地怜悯着安龙,“并不是安龙变成这个样子,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
辛严更困惑了,“不是啊,跟我认识的完全不一样啊。”
齐汾说:“安龙能在危急时刻依旧保持镇定,我想是因为他很可能对于世界毁灭这件事感到开心呢!”
辛严:“啥?”
齐汾比划道:“想象一下,天天都在做实验到深夜,一周7天全然没有节假日,毕业前夕才发现努力了三年的实验结果与假设完全相反。为了毕业,每天都在熬夜写论文,想法观点一大堆奈何自身水平不够,终于完成了几千字后,清晨发现又掉了一把头发。然后论文被毙掉,导师随时可能通知你延期毕业。当年的同学们都娶妻生子年薪几十万,只有自己还在实验室里泡着,而未来就业率越来越低,前途一片死寂。”
辛严在齐汾的描述下体会到了深深的绝望感。
齐汾话锋一转:“然后世界末日来了!你再也不用考虑论文、毕业,再也不用见到爱恨交加的导师了!”
辛严:“……我有点理解了。”
回想起当初绝望在幸存的几个人里蔓延,唯有安龙精神振奋地鼓励大家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