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茶楼上大多数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唯独临窗一角独坐的青年男子,还是定定的望着窗外,好像完全没听到茶楼里的动静。
“众位都知道,这洛阳城,一分为二,东城“中原孟尝”欧阳喜,西城‘铁面温侯’吕凤先,那都是跺跺脚四城乱的大人物。这吕侯爷有个老来子,今年刚满十八,谁知非但不早早娶妻生子的让老爷子抱上孙子,还迷上了个聚横阁的小倌!”
他话语一顿,胡弦再拉得几下,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直等到连得两把铜钱作赏,这才接下去道:“话说吕小侯爷不好那美娇娘,可把吕老爷给急的哟,哪怕他迷上的是个妓子,也好歹还能生孩子不是,这一来不就绝了吕家的香火么?吕老爷软硬兼施,打过骂过哄过求过,他儿子硬是不肯回头,还直接找上了王记当铺……”
众人“哦”的一声,都明白想来是王怜花插手管上了人家的家务事,惹怒了“铁面温侯”。
临窗的男子这时才转身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脸上带着沈浪独有的笑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铁面温侯’虽然在江湖上名气不响,但在洛阳城内,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还是颇有些翻云覆雨的手段,就算是官场上的官老爷,也得给他几分薄面。那小魔王素来嚣张,这回,要是吕凤先再邀些本就要找他麻烦的武林同道,加上官府的力量……”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仁义庄一战,王怜花当居首功。若非如此,以他当时在江湖上的恶名和快活王之子的身份,其他武林同道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可沈浪力战李长青之后,却四处都寻不到他。不见了这个小魔王,其他人自然乐得高兴,只当他良知发现,无颜面对众人而隐迹江湖。唯沈浪深知他的性子,又怎会甘于如此。
果然,仅过了半个月,江湖上就多了个王记当铺。还闹得如此轰轰烈烈。
想到这里,沈浪不禁苦笑:“这个小魔王!当铺?也只有他想得出来。”
不过,又看了一眼唾沫横飞的说书人和一众听得津津有味的茶客,再想想现在江湖上的王怜花之名,更是无人不知。突然觉得,既然他喜欢这样的热闹,随他去也好。
王怜花,就在这一墙之后。
目光突然一凝,一个白衣少年跨入了聚横阁。匆匆而来,举手投足间,又偏偏带着说不出的文雅清华之气,仿佛文质彬彬的世家弟子,又像年少成名的武林俊彦。
有些人,说不清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究竟在哪里,但无论任何人只要瞧他一眼,就会觉得他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就算被淹没在人群中,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王怜花就是这种人,这个少年无疑也是这种人。
他第一次来时,沈浪就注意到了。短短一个月内,这少年几乎日日前来,有时更干脆宿于聚横阁内。可沈浪却知道,他绝非寻常的欢客,他是来找王怜花的。
王记当铺,要价极狠。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去找王怜花。所以王记当铺,从来都没有回头客。更何况是天天见面的客人?这俊秀非凡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要寻王怜花,先到聚横阁”他嘴里默念,“聚横阁?眉是山峰聚,眼带水波横。终日眠花宿柳,王怜花你究竟想要如何?”
不知为何,沈浪心里不舒服起来。忍不住伸头往窗外探了探——也不知那吕凤先何时会来。
墙内。
桃夭灼华,竹青欲滴。红绿相配,本是世上大俗。
少年华冠,锦衣彤彤。男子绯色,本是穿衣大忌。
可落在这人身上,原本的大俗之色,却更衬得竹节纤细挺直,一股谁也亵渎不得的铮铮风骨,反倒为这美若春水的桃花平添了几分凌然傲气。原本的大忌之配,那人只是立在那儿,便生生将一身绯衣穿出无尽fēng_liú清朗。
谁言桃花无气节,谁道男儿不堪着红衣,岂不见如此人面桃花,美景如画。
就连那低低幽幽的箫声,也褪去悲泣的音色,多了几分欲语还休的味道。
白衣少年站在回廊尽头,痴醉得几乎摒住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白衣少年也是名人哟~很有竞争力的情敌丫~有木有人能猜到是谁?根据时间年龄算一算啦~应广大人民群众之情,沈浪倒追,现在开始!【明明是自己的恶趣味好不好……
☆、搭台
察觉到背后有人,王怜花箫声忽顿。一管晶莹剔透的白玉箫在指间转了半圈,在左手掌心轻轻一扣,声音清朗,如竹间清泉:“李兄今日来得倒早。”
“一夕迷离桃花梦,红雨为裳;满院青苍君子骨,斑竹痕渍香。”姓李的白衣少年见王怜花回头,眼睛微亮,原本一曲未了的些许遗憾立刻无影无踪,反倒生出些余音绕梁之感,本该如此的感叹来。
“哈哈哈哈,”王怜花放声大笑,绯色轻衫下摆微扬,和身后的桃花浸成一片逼人的艳色,“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以花喻人,却不带丝毫女子扭捏情态,叫我明明想翻脸将你打出去,偏偏又发不出火来……”
那白衣少年正是出自“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家次子李寻欢。他以未及弱冠之年,高中探花,才华极高。只因不喜朝堂阿谀,这才初初涉足江湖。
听他开口要打,李寻欢也不恼,反而唇角淡淡扬起,眼里笑意深深:“大凡才华横溢之人,总也生就了一身傲骨,越是天赋异禀,越是傲然不羁,更遑论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