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笑飞心绪缭乱。
他翻了个身,又伸手攥住了胸前那枚坠子。
小墨……
他的手慢慢收紧。温凉的玉质贴紧在他掌心,在他心里,就好像攥住了一只他挚爱之人的手。
许笑飞的嘴角渐渐下撇,像是泫然欲泣。终究是没有哭,只化作了他神情中的一抹坚毅。
就算是利用邪术也无妨。
一定要让小墨活过来。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一会儿,仿佛睡着了。
忽又猛地坐起来。
心里乱,伤口又疼,他哪里能睡得着?
许笑飞索性穿起衣服,也走出屋子,竹楼有些老旧了,脚下的地板嘎吱嘎吱作响。
那少年已不在家中,正忙着打扫屋子的妇人和蔼地招呼他。
“醒了吗,不再多睡一会儿?”
“不了,大娘,我去走走。”许笑飞道。
他在这陌生的寨子里漫步而行。
荣瀚和魏玄风应该没走太远,他也无心去找。那两人、或者是三人的事情就够麻烦了,他不宜再去掺上一脚。
毛竹扎成的小楼,错落点缀在寨子里。许多小楼前还蓄养了一头精瘦颀长的猎犬,看来更似狼,而非狗。
田地里则种着某种药草,紫花开得大朵大朵,连成一片花海倒也好看。是什么药草,许笑飞并不识得。
没多久,他就走到了寨子的出口。
那白虎据说半夜才会现身,白天并不露面,因此寨门还是敞开的。
许笑飞也就走了出去,又招出了一把飞剑。
他其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想随便散散心。心神恍惚之际,已驾剑在云雾弥漫的山间飞出了很远。
咦,那是……
回过神来时,他已落在了溪畔。
一头比他还高大得多的白虎,正低头咬下生长在水边的一种不起眼的小草,嚼碎之后吐在虎爪上,涂抹于伤处。
这草药好像很是有效,它庞大身躯上的伤痕泰半都已消退,看去没那么血肉狰狞了。
但许笑飞能感觉到,比起昨晚,它也衰弱了许多。
白虎的恢复力虽强,要疗治它的伤势,也需要耗费它大量的生命力。
许笑飞心念一动,飞剑顿时隐匿了形体,悬浮在他身旁。
一对一他还没有把握,假如见势不妙,他逃跑就是了。
感觉到他的举动,白虎抬头,看了他一眼。
猛兽没有表情,许笑飞却从那双深碧色的虎目里看到了冰冷和漠然。
白虎看了他这一眼,就继续自顾自地疗伤起来。
待到伤势痊愈,白虎双翼一扇,又径自飞走了。竟连理都没有多理他一下。
“……”
许笑飞将飞剑收起,想了想,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样小玩意。
却是一座可以托在掌心的小塔。八宝琉璃,飞檐斗角。
他默念一声咒诀,身形缩小,飞入了塔中,而后,这座塔也飞了起来。
跟着那白虎而去。
这座藏踪塔可以隔绝气息,不论用来跟踪还是逃跑,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许笑飞确是好奇,这白虎白天会在何处落脚。
飞了片刻,白虎一头钻进了前方的山洞里。
许笑飞稍一犹豫,没有跟上,反而催动他置身的小塔,悄然往下方的水涧飞去。
他似乎影影绰绰地瞥见了人影……
真的有人在水中沐浴。
他没听说过这附近有热泉,但涧水还冒着腾腾白气。
他能看到,有个人一头黑发披散在水中,涧水一直漫到他的锁骨。
许笑飞心头一跳。
这张脸他并不认识,虽然莫名的与他自己有些相像……只不过神情更沉静些,脸色也更苍白些,像是生了重病。被热气所熏,才泛出少许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上一眼,许笑飞似乎就能感觉到,这个人每时每刻所承受、所忍受的肉身的痛楚。
就好像痛在他自己身上一样。
这个他莫名熟悉的人,正泡在水中,向另一个人说话。
让许笑飞心头一跳的,却是这第二个人。
他背对着自己,披着外袍,坐在岸边。
看背影,像是……天绝教的那个人?
许笑飞依然很想看看他的真面目。现在也许是一个好时机,那人不知有外人在场,总不会还掩藏着他的真容吧。
但许笑飞还不敢飞得太近。他已知道,他打过几次交道的这个人,功力究竟有多强,而泡在水涧里的那一个,虽然病弱,身上散发的威势竟还远远超过他。
——那一定也是魔教中人!
说不定,在魔教中的地位还相当之高。
许笑飞悄悄放出了神识。他有时候还算谨慎,但更多时候,简直是胆大包天。
然而,几乎就在瞬间。
泡在水里的那人,忽然抬头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
原本带着倦懒之色的眸子,变得雪亮如刀!
许笑飞大吃一惊,心脏狂跳起来。
他纵然想拼死再“看”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了。浓郁的白雾瞬间吞没了他的神识视野,显然,是那面有病容的神秘人隔绝了他的神识。
他对许笑飞,看来杀意并不重。
否则这一手隔绝神识的手段用在他处,许笑飞早就死了十次。
……
感知到许笑飞狼狈而逃,沈惊澜轻声一笑。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胆子倒不小。”
“那位许少侠刚刚来过?”临砚问。
他知道许笑飞有一件隐匿气息的法宝,不过,他若不是提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