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蹙眉道:“可是殷秀戊会出现在这里,实在奇怪。”
“现在哪有那个空闲去计较这个,”汪云崇道:“上剑门好歹是名门正派,明着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至少眼下可以信任,能做一时朋友便做一时,以后的再说。”
“可是……”
“哎呀,算了算了,我一个人就够了,费那么大劲儿说服你干嘛……”汪云崇嘀咕了一声,嘴角一扯,双足在雕栏上一踮,旋身跃上远烈帮距离画舫最近的船,众人尚来不及反应让身,但见汪云崇移步晃形拿拍点撞,竟以一双赤手空拳在刀剑银影中片刻制住三十余人,立于远烈帮船头,看得上剑门一众弟子目瞪口呆。
列潇云早已占了上风,正招招将殷秀戊逼得死紧,突然眼角瞄到如此情状,猛然停手。
“呵,想不到汪大人也会趁人之危。”列潇云一挑嘴角,语气有些微怒。那殷秀戊根本不是自己对手,若不是汪云崇此时出手,殷秀戊很快便败。
汪云崇不以为然:“被人趁了一回危,自然是学会了,列少帮主该庆幸南公子还未学会,不然这情境可就又不一样了。”
殷秀戊横了列潇云一眼,向南叠枫那侧走去。
慕容笛上前两步,拍了拍列潇云手腕,抬眼望向汪云崇,道:“也好,省的在我面前打打杀杀的,看着怪叫人心惊的。”
汪云崇忍不住微抽嘴角,这个慕容笛,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毒水生生腐蚀成那样都不害怕,看了这么片刻的刀剑打斗却是心惊了?
“事已至此,再打下去自然不是办法,”汪云崇道,“我方才看时,见远烈帮中的好几位都已经受了剑伤,大家不妨都退一步。”
上剑门弟子落水,虽然水中有毒,但水色波光均与正常江水不同,很容易就能辨识出来,这落水致死,两家责任只能说是各半。
殷秀戊经过方才一番拼斗,也知列潇云武功确实在自己之上,而汪云崇此刻出手,便是卖了自己一个人情,此时若还继续纠缠,就实在是不聪明了。当下移步到南叠枫身侧,摊手道:“南公子请上船。”
南叠枫虽觉这样并不太好,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飞身跃出画舫,踏上上剑门的船,殷秀戊也一并跟了上去。
汪云崇一一亲手解开远烈帮众人穴道,然后立在远烈帮船头向列潇云拱手道:“列少帮主,多有得罪了,权当……这是替南公子讨回来的好了。”一席话说完这才跃上上剑门的船,全然不惧远烈帮帮众背后施以暗器毒手。
南叠枫脸色一塌,白了汪云崇一眼。
列潇云兀自冷笑,并不言语。
慕容笛伸手握住列潇云手腕,向汪云崇笑道:“慕容笛福薄,只能留两位住这么一日,可惜二十余年前那事,无法与二位共力同谋了。”眼见两人齐齐变色,慕容笛笑意更灿:“不过,我倒盼着能与二位再会呢。”语气虽是一如既往的柔媚,但其中笃定之意却听得分分明明,听得汪云崇和南叠枫同时皱起眉来。
眼见列潇云与慕容笛转身回屋,上剑门弟子这才打捞起那失足落水的师弟。
南叠枫向殷秀戊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
“哦,”殷秀戊摆摆手,道:“说了两位也不认识的,刚刚拜师入门不久,剑术身法都还生疏,师父正是让我带他出来历练历练,谁知这命如此不好,偏偏在这里落了水,哎,也是可怜。”
南叠枫点点头,转脸看向汪云崇,但见他正托腮沉思,英挺的俊眉微微拢着,不知正忖着什么心事。
年关将近,京城内外愈见热闹欢腾起来,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都张起红灯结起红彩,跳跃的红色在冰冷的冬日里耀出了一派生气。
皇宫内更是布置得极尽奢华,宫女太监们个个端着捧着贡品饰物,一路碎步地往来穿梭。
这天是腊月十四,整座城在一片素皑中苏醒过来——京城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