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还能有其他解释吗?如果只是无缘由的倒霉,才会令人绝望吧。
古云深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竟觉得憋闷难以呼吸,可他还是强自镇定地问道:“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只要我去了,饿鬼就会出现?”
无损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羡慕秦思危与秦悠那样长久的活着吗?”
古云深没想到它会问这样一个问题,想想书中描述秦悠成为饿鬼以后所遭受的那些折磨,就有些不寒而栗。当即摇了摇头。
无损兽说:“生不如死,却还要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地活着。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得解脱。”
古云深道:“可他们的行为不是让自己越陷越深吗?”
那篇里提到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饿鬼所需要的替身也越来越多,而饿鬼转移到替身身上的痛苦,也不及他自身所受之万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结果已经可见一斑。
无损兽答道:“他们不过是想寻求解脱罢了。而这个解脱之法,就在你的身上。”
“在我身上?”
“事成之后,你自会知道。”
古云深沉思了片刻,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好,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巨大的无损兽倏然褪去,化为虚影,回到了孟若的体内。她缓缓睁开眼睛,好像刚才发现的一切都是幻觉,庭院僻静清幽,雨露从草尖滚落,不带一丝阴霾。
孟若目不斜视地从古云深旁边走过。
古云深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他急切道:“那篇,是你写的吗?”
孟若摇了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写的?”
“我不知。”孟若说完就向花房里走去。
古幼雪的声音远远传来:“孟若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好久。你看,转学手续办好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学啦……”
古云深不知道答应孟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他倒不认为孟若是那种会食言的人。不过到底不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一个厉鬼身上。而且他觉得孟若对他的态度中,总带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好像就是这颗玉石了——
古云深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手表盒子,打开放着,然后把玉石搁在了盒内的绒面上。他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细细审视着这个东西。
像眼睛吗?白天被古之谣那么一说,还真是越看越像。虽然它的质地摸上去冷硬光滑,怎么也不会是眼睛,但光是看着“像”,就足够让人心里发毛了。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它很可能是有意识的,它不愿意被交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手里。古云深觉得,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但是玉石并未给予任何回应,中间镶嵌的黑色宝石兀自散发着光芒,熠熠生辉,古云深伸手想要触摸,却又迟疑了。
不知怎的,他又想到了石桀。可够阴魂不散的……
次日上午,古云深应邀去往虞家。
中途等红灯的时候,旁边一辆出租车的车窗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喂,去哪儿?”方恒一脸没睡醒的表情冲他喊话。
☆、15
不过方恒此时狼藉的形象,也不乏几分大师的风采。他伞柄一转,一抡,打在一排前仆后继的饿鬼替身身上,它们被击中的部位,浮现出金光流转的符文。被禁锢在地,挣扎不休。
方恒转过头来,喝道:“小心!”继而用伞柄勾住杜乐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身旁,獠牙满口的饿鬼替身扑了个空。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的符纸要用完了。”
“你还喘着气呢,不算晚。”
说话间,方恒已将周围水泄不通的饿鬼替身清理出一条通道,然后脚踏无损兽的脊背,如履平地一样冲向外围。“古云深,跟上!”
古云深可没他那样的本事,这时一头半透明的无损兽化出实体,驮起了古云深,一路上踩着痛苦呻吟的饿鬼替身,跟随在方恒身后。要将他送出战圈。
“大哥!孟若!”
尖利的叫声从风中隐隐传来,孟若蓦地分神,饿鬼巨爪袭来,黑气如同一根根舞动的触手,倏然缠绕着血兽的头颅,肌理之中,如黑潮涌动,穿梭着刺入躯干深处。
方恒率先反应过来,放下杜乐,接着竟用黑伞控制着升降,几踏步攀到了身躯庞大的血兽头颅之上,加入了战局。
血兽仰天长啸,浑身抽搐,险些把上面的方恒甩下来。方恒双手握伞,全力往下一杵,伞尖扎进了血兽的颈项,白光注入,与黑气一同缠斗在血兽体内,血兽发出恐怖的怒吼,血气暴涨,黑色触手吃痛一般退散开来。
少女的哭喊声刺破这片混沌,显露出那像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所在,不受风暴的影响,静静地伫立着。
那是后山上观景用的木质阁楼。阁楼之外,宛若梦幻的雪景,被包裹在飘飞腾挪的白色之中。正是层层守卫在外的无损兽,抵御着饿鬼替身的进犯。
古幼雪应该就在里面。
饿鬼意识到这是孟若的软肋,于是饿鬼替身纷纷朝着阁楼的方向汇集,阁楼表面,不断有饿鬼替身攀爬而上。
“你断后,我去救你妹妹!”杜乐大声道。
古云深应道:“好。”
无损兽簇拥着古云深与杜乐奔往阁楼的方向。
“不要哭,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