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花美吗?”
“美啊。”荀玉卿笑道,“白雪红梅,自然很美了,至于那些白的,也漂亮的很。”
岁栖白道:“我等足一年,更觉此景不辜。”
荀玉卿一怔,竟呐呐说不出话来了,他歪头又看了看着梅花,倒也的确觉得这花好似比以往所见的要更美一些。繁花似锦独爱梅,若这梅花对主人而言不是独一无二的,那自然也就没什么出彩的了。
“是了,哎,我不像你,我是个极庸俗的人,没那么细致的讲究。”荀玉卿笑道,伸手挽过花瓣,“对我来讲,漂亮,富贵,平平安安,自然就是世上最好了。”
“那也很好。”岁栖白道,“什么都喜欢,就意味着什么都能失去,缺了一个,也断不会伤心欲绝。”
不知为何,荀玉卿总觉得岁栖白似乎话中有话,也不知为何,分明认识的也并不长久,他竟鬼使神差的觉得岁栖白是在遗憾柳剑秋的事。纵然岁栖白下手毫无犹豫,内心也毫无阴霾,但他终究是人,既然是人,当然就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为了失去朋友而伤心难过的。
没有叫人看见的东西,不代表就不存在。
荀玉卿微微仰起头,他不自觉的开口道:“我绝不会叫你伤心的。”
岁栖白此一生,从未听过这般动人的声音,也从未听过这般温柔的话语,其实他心中也知,荀玉卿未必会做到,因为人这一生的可能实在是太多了。就好像柳剑秋曾经与他说过长大后一起行侠仗义,但到最终也只是落得惨淡收场而已。
可岁栖白却仍是应了一声。
因荀玉卿这一刻的真心实意。
“岁栖白,我从未交过你这样的朋友。”荀玉卿顿了顿,忽然说道,“我只是突然很想问问你,你这一辈子,尝没尝过放纵的滋味?”他的目光盈盈,好像一泓秋水,叫人心荡神驰。
荀玉卿忽然凑了过来,他个头只比岁栖白矮一些,下巴搁在岁栖白的肩膀上显得恰到好处,合适到叫岁栖白总觉得一伸开手臂,便能将他整个人搂进怀中,恐怕搂住荀玉卿的腰时,他整个人也是恰到好处的契合着岁栖白的怀抱的。
“我问你,你去没去过青楼与赌场?”
岁栖白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了荀玉卿充满好奇的目光,那其中既没有赌徒的贪婪,也没有好色之徒的淫邪,只是很新奇,就好像一个人看到新东西的新奇,不由得问道:“你从未去过吗?”
“我从未去过。”荀玉卿笑道,“你呢?”
“我去过。”岁栖白道,“你要杀人的时候,那些人总会千方百计躲到你以为他们根本不会去的地方。”
荀玉卿想了想,忍不住为那种情况笑了起来,他戏谑的问道:“那你在大姑娘的裙子底下揪出过人吗?”
“不止一个。”岁栖白的神情很冷淡,说出的话却叫荀玉卿发笑,他笑得几乎停不下来,还以为岁栖白的木头脑袋终于开了窍,是在跟他打趣,但看着岁栖白的表情,他的笑就慢慢停了下来,不自觉的变成了惊讶。
“真的?”
“真的。”
荀玉卿喃喃道:“我真想见识见识……这可有趣极了。”他的眼睛发出亮光来,身体一下子贴上了岁栖白的胳膊,好似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悄声道,“岁栖白,我们去听小曲怎么样?我听说青楼里也有卖艺不卖身的?”
这普天之下,敢对岁栖白说一起去青楼听小曲的,恐怕也只有荀玉卿一个了。
但鉴于他早有前科,连岁寒山庄的银令牌都敢肖想换点银子花花,如今欺到主人头上,似乎也不算是什么十分惊奇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