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个客栈平时的住客并不是很多。
然而这一日,这是个客栈却出奇的热闹,鼎沸的人声堪比外面瓢泼的大雨。
它热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店内躲雨的人群,也不仅仅是因为人群中有不少达官贵人,它热闹,起因却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钉子。
这根店柱上的钉子,不小心勾开了一位壮年镖师的背包,从背包里,掉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红木盒子。
原应锁住的木盒,可能是不结实,也可能是偏巧,总之就是摔得很惨,连里面的暗格都掉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盒内的东西,就那样毫无遮拦的展露出来。
两个手掌大小的普通青瓷药瓶,瓶身上各一纸条,上写“事前”,“事后”。
此外,还有一小堆,用料精良巧夺天工的“房中物”。
那一刻,店内静默,死一样的静默。
卧……槽……,那镖师。
卧~槽?镖师的同伴。
卧槽,卧槽?卧槽!众围观群众。
就在店内上空一片卧槽的时候,距离最近的饭桌边,一个刚刚学会认字的孩童,好奇的捡起一个棒形“玩具”,从上面摘下一张纸条,他炫耀的用奶声奶气的童音念道:“此次又寻得新的样式,敬请伯父大人享用,愚侄昌明。”
嗡!
这句话就像一颗火种,鸦雀无声的店内瞬间被引爆。
“天呐,妹妹快别看!这是哪里来的狂徒,大庭广众之下竟宣露如此隐晦(谐音)之物!”
“咦,那人的同伴我认识,不是户部侍郎府上的邱管事吗?”
“对对对,你一说确实是,不过那个背包的是谁啊?没什么印象。”
“你没听那孩子念嘛,愚侄昌明,陈侍郎家那个在中州做生意的侄子,可不就叫这个名!”
“天,那这东西真是给陈侍郎的,还说“又”,那就不是一次两次了,陈侍郎平时那么不苟言笑,没想到私下里……啧啧啧。”
“啧啧啧,话说那样式还真心新颖啊。”
“啧啧啧。”
位于风暴中心的壮年镖师在一片啧啧啧中,连噼里啪啦的大汗都来不及擦,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捡起来,求救的看向身旁的邱管事。
那邱管事原只是路过中州,顺路去那府上拜访了一下,带了些孝敬物品回京,哪里想到里面还有这猫腻腻,简直是哑巴吃黄连,也不知道谁家的败家孩子,那么小认什么字!他几乎是怨毒的瞪了那孩子一眼,抬手要把纸条抢过来:“顽童不可瞎念,还不快快把东西还给我。”
那小孩不干了:“谁说我瞎念,不信你问我师父。”说着仰脖看向身边,邱管事这才注意到,那旁边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翰林院的张翰林,平日里才名远扬他的徒弟能差到哪去,最重要的是他的岳丈工部侍郎王良跟他家老爷最是不对付,到嘴的把柄不知道到了朝堂上怎么挤兑呢。
邱管事又暗自把这几个人骂了一遍,面上尴尬一笑连忙施礼:“原来是张翰林,小人眼拙还望见谅,只这东西孩子拿也不合适,还是还与小人,这东西莫名其妙混到我们行李里,我们也得回去调查到底是何人搞鬼。”
那张翰林转了转眼珠,低头对孩童慢声细语道:“这捡来的东西不干净,快还回去。”
“可这玩具我之前没见过……”
“那玩具你若喜欢回去让你父亲买给你,如今快还回去。”
“那好吧。”
小孩不高兴的将手里的东西递到邱管事手上,邱管事连忙接过道了声谢,也想不起那孩子父亲是谁了,哪里还有脸留在这,匆匆扬声说了句“今日之事不知是何人陷害,若查明原委还请各位做个见证”,拽起那个镖师,叫上刚刚整顿好行李进门的侍卫们便狼狈离去。
满店的人在他们走后都嗡嗡哄笑起来,只恨不得外面的雨快些停,好赶紧回京城将这事跟家人朋友分享,户部侍郎的作风问题桃色新闻啊,太劲爆了!
便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一身灰袍的相貌平平的青年对着身旁同样大众脸的同伴小声笑道:“看吧看吧,你看到刚刚那个镖师的表情没?还有那个什么管事,笑死我了,哎呦不行了我肚子疼。”
那同伴瞥了他一眼:“你不小心把那泻药吃了?”
“哪能,那么无色无味无形的金贵药当然跟那金贵的镖师更配啊,你没看这两天把他腿肚子都跑软了,所以刚刚才没精力注意那根钉子啊,说起来还是你厉害,怎么弄的那盒子看上去很好其实那么不禁摔的?”
“不过小把戏而已,哪比得上那盒子里的东西机巧。”
“盒子里的东西再基以后也基不起来了,咱还是赶紧回中州,估摸着这消息半个月后也能传回去了,护镖的镖师出了这么大纰漏,咱们去看看那位松山镖局岳大当家的脸色有没有那位镖师好看~”
同伴冷冷一笑,复又挑了挑眉:“七天?”
年轻人先是一愣,后胸有成竹笑道:“五天。”
五天后,距离中州城半日路程的树林里,小溪边,摘了□□的肖小竹将烤架上的烤鱼翻了个面,撒了些他的秘制调料,看了一眼靠在一边休息的岳温离:“怎么样?服不服,说剑法你在行,论轻功,还得是我这个来无形去无踪月下无影踏雪无痕的追云决传人。”
岳温离抱着臂闭目养神,没搭言。
肖小竹得意一笑,将烤好的鱼往他面前一递:“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