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他也很难理解这种感情,哪怕它是毫无利害的纯粹。
“嗨,又出门啊?”
一抬头就碰上对面的邻居,这男人每次撞见他都打招呼,前几次,车言都避得远远的,毕竟他知道自己是个同志婚恋者,实在很让人尴尬。
车言没回应,扭头朝电梯走。
“唉,一起一起。”闻友乐追上去,暗叹这小年轻真是腼腆,每次打招呼他都低头跑。
“跟老公吵架啦?”电梯里,闻友乐一点都不闲地打听,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小年轻的结婚生活特感兴趣,也有人说他爱管闲事,没办法,这也是一种职业素养。
吵你妹的架,腹诽了句,车言低头不做声,这种人,不说话,他就八卦不起来。
“说真的,你那男人,也算个极品啊,连买菜做饭这种事都干呢。”闻友乐全然一副事儿妈的表情:“我要是有这样一男人该多好!”
终于到一层了,车言快步出了电梯。
闻友乐就跟着,咧嘴邪笑,故意说了句:“是不是觉得自己喜欢女人?”
像一根绳子一下被剪断,车言驻足停在原地,脸上一阵凌乱,难道是方东凛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会,他可是个不爱多话的男人。
说中了,闻友乐笑着上前,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一脸过来人的样子:“那天你连自己结婚证都不认识,而且还不想承认,只有两种人是那种反应,一是直男,二是脑子重启,什么都忘了。”
“我确实忘了,但我也确实喜欢女人。”车言不隐瞒道。
闻友乐看着他笑了笑,眼里划过一丝沉郁,稍纵即逝,他把车言带到外面的绿化带。
绯红的晚霞照得这里一片暖红,印着精心培植的盆花,煞是一片艳丽的夕阳园景。
在一张长椅上坐下,他突然语重心长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有件事,我很清楚,咱们这个圈子的人,能结婚的,实在太难,我们就像游走在战地边缘的无编制的士兵,随时准备死,但绝对没有正真逃出战争的人。”
神经病!把他拽过来就说这么堆阴阳怪气的鬼话,车言脑门上焦躁地打了个怒字。
“说人话。”
“哎,你这人真没情调。”闻友乐无趣地翻了个白眼,给自己点了根烟:“像你这种,肯定是被掰弯的,而且心甘情愿跟一男人结婚了,那得多大勇气,没爱到撕心裂肺,能结婚吗,你自己想想,没了以前的记忆,现在要你跟一男人啪啪啪,你是不是特抗拒?”
说得挺像那么回事,但他目前的情况不是谁都能明白的,车言说:“是他说我可以重新找女人。”
闻友乐惊得下巴都掉了,烟落到裤子上差烫个窟窿,他拍了烟,站起来,无比夸张的表情:“这男人多伟大啊!阿西吧,居然让你出去找女人。”
他看车言完全一副看渣男的眼神。
车言真是想拍死自己,怎么就跟他说这事了,这事情落到别人眼里,死活都是他薄情寡义。
“你男人那颗心肯定碎了一地啊,有句话说,死人痛苦一时,活人痛苦一生,你一个失忆把和他的感情忘得干干净净,他还每天给你做饭,还放你出去找女人,我的妈啊,就这种男人你也好意思辜负啊?”说着,闻友乐愤世嫉俗起来了:“你这人长得挺干净,怎么缺心眼儿啊!”
车言好想找个地洞钻了,被说得脸和脖子一起红,得给自己找个立足点,毕竟失忆不是他的错。
“能怎么办?我又不记得跟他发生过什么。”
闻友乐见他急躁,就缓和了几分表情,他可是个劝和不劝离的人,拍着车言的肩膀劝道:“这事儿简单,你只不过暂时失忆,千万别犯错去搞什么女人,万一你哪天恢复记忆,你怎么搞?难道又抛弃一个女人吗?”
也对啊,要是搞大肚子,结了婚,突然又恢复记忆,我又弯了怎么办,到时候怎么跟孩子交代,怎么给孩子的妈交代。
既然能失忆,就有可能恢复记忆,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车言一下子被点通了,不好意思地嘟囔道:“我真没想那么多。”
这劝说成功的满足感真是难以形容,闻友乐笑得得意:“这就对啦。”
“可我……”车言依旧很纠结。
闻友乐似乎知道他纠结什么,就说:“慢慢培养,你们能结婚肯定有很深的感情,你要学会寻找那些回忆,说不定就想起来。”
“真的假的?”车言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重新开始也行。”说着,闻友乐又想到什么邪恶的点子,道:“还有一种直接点的法子。”
“什么?”车言好奇地问。
闻友乐嘴角挂起一抹坏笑:“上床啊白痴!”
这算哪门子方法,车言一脑子惊雷。
见他被吓住的样子,闻友乐的职业病又犯了,眉飞色舞地劝说:“哎呀,有什么嘛,你们是合法的,怕个毛啊,又不是没做过。”
这世界上有人天生喜欢掺和别人的事,看他那使劲儿撮合的样儿,车言忍不住冒了句:“你好像个老鸨!”
“差不多吧!”闻友乐一点不介意自己的职业,还从口袋里掏了一张名片给车言:“男人之间的事儿我最明白,有事儿打我电话,或者直接到我家也行,白天我都在。”
我擦,你还真是老鸨啊,还是个男老鸨,车言好半天才克服心里阴影,接下那张名片。
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