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爹和娘亲死掉之后那不断重复的生活是艰辛的,那么遇见羽然之后的生活,好像开始有了变化。
秦以萧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尧舜禹正叼着稻草倚在她床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你这家伙,不要命了啊。”要不是秦以萧有伤在身,尧舜禹一定一拳敲在她脑门上,“这种傻事也只有你会去做,算了,我也不多指责你,因为指责傻瓜是没有丝毫作用的。我给你带了药过来,外敷的三天换一次,内服的草药需要将三碗水小火熬成一碗,一天喝三次,好好给我躺着修养,洛夕回来若是看到你缺胳膊少腿,会杀了我的。”
秦以萧动了动嘴唇,才刚要说话,就被尧舜禹伸手拦下了,他扯起一个略带小坏的笑容,凑到秦以萧面前,“我们是好兄弟,不用和我说谢谢这种话。”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的语气像极了六十岁的老妈子。”秦以萧一脸嫌弃的在尧舜禹肩上推了一把,“而且,你靠的太近了。”
“你这家伙……”尧舜禹愤愤,秦以萧竟然嫌弃他,还说他像老妈子,他可是出了名的fēng_liú倜傥好吗,这城里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可以组成一个小军队!
互相抨击了对方一会,发觉秦以萧脸上显出了疲惫之色,尧舜禹也就不打扰她休息。
月亮的光辉柔和的洒在羽然身上,她站在院子花圃的护栏旁,微微探出身子盯着里面唯一盛开的一朵梅花看。
有影子在晃动,随后有人的身影已经站立到羽然身边。
“真是一个笨人,是不是?”尧舜禹那总是玩世不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的确是。”关于这个说法,羽然倒是十分同意。
“虽然看起来很会照顾人,实际上是个总让人担心的家伙啊,你没有见过他爹娘死掉之后他的样子,整整五年我没有见过他笑过,他完全被包裹在绝望的气息里,我总是在他家的田里,看到他从早到晚不停的干活,那时候他还小,好几次我都在想,他会不会就这样累死了。”
羽然轻轻的笑了,皇姐为了救她而死掉之后,她也是这般,不停的练习武功,学习政务,因为只有身体上极度的劳累,才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那些让自己害怕的事情。
若说秦以萧是个傻瓜,那自己也是。
“后来几年好了一些,那之后他的笑容总是浅浅淡淡的,但我总觉得,那不是在笑,只是他开始懂得掩藏自己的内心了而已。其实他倒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圣人,只是失去亲人的痛苦对他来说太过于沉重,那是他心里的魔鬼,就算他用厚重的泥土将它埋起来不去看,但是等到夜深人静时,那只魔鬼还是会穿过层层厚土,嚣张的来到他面前,去刺穿他的心脏。他大概只是不希望,小虎子没有了父亲,会变成另外一个他。”
尧舜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去看远方黑色苍穹里最亮的那颗星。
羽然没有接话,她感觉到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所以她在等待。
今夜的夜风吹的和缓,羽然和尧舜禹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如同静止了一般。
一小段时间的静默之后,尧舜禹收回落在天空中的视线转过头来,“羽然姑娘,其实以萧根本没有什么远房的表妹吧?”
突如其来转换的话题让羽然心里一惊,搭在栏杆上的手本能的运起了真气。
看见羽然眼里闪过的警惕之色,尧舜禹笑了笑,“我并不想探究羽然姑娘究竟是谁,流落到此有什么苦衷,能让以萧如此亲近并且温柔对待的,我相信不会是坏人。毕竟这家伙分辨人心的本事就像,恩……”
尧舜禹思考了一下措辞,“像狗一样敏锐,哈哈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狗不是遇见了好人会主动亲近,遇见了坏人会大吠不止的么?”
尧舜禹的比喻让羽然不禁莞尔,她悄悄卸去手里真气的力道,“也许秦以萧是只笨狗呢,看错了人,说不定我是个极坏极坏的人,之前干的是烧杀抢掠的事,又或者是个专门骗秦以萧这种笨人的人。”
“若说烧杀抢掠我还能勉强一信,若说你是来骗他的,为了什么呢,他一穷二白没有钱财可以骗,身世简单没有利益可以图,那莫不是羽然姑娘你看上他了?”
“你也说她一穷二白,身世简单,我要看上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