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大笑,“你如今赎出来了过得可好?我们终究是男性,到底也是摆不上牌面的,入了人家府里,整天看各路太太姨娘脸色,如何甘心?不过,假设当初我知今儿这一遭,也许寻了个人家也不一定。”
唐渡函听着内心愈发坚定下来,送了广陵出去,细细地收拾了各样东西,找来荀驿杨,往宫里去了。
☆、石出
荀驿杨领着唐渡函进了宫门,通报求见圣上。
“微臣侍女在荀府内室,荀夫人妆奁里发现了这瓷瓶。经太医鉴定,与当日六皇子宫中灯烛里的香料一致,皇后昔日身边宫女犹画也已全部招实。皇上可召见荀夫人前来问话。”
一副龙钟老态的君主气喘喘地吩咐太监去传人。
荀夫人白衣素装上殿,两眼皆已哭肿,听见犹画一五一十像模像样地辩解,沉声应答四方,“确是草民所为。”
“幕后何人?”唐渡函冷语道,“说出或可从轻处罚,钟、荀俩家只在你。”
“璟贵妃,”荀夫人定定心抬起头,朝殿上望去一眼,又急忙缩回来,“是璟贵妃娘娘。”
“胡说,”璟贵妃只恼她,端正在皇上身边笑,“皇后是你姨母,亲疏立辨,我即便要害人,如何也断断不会找了你来。”
“璟贵妃心思细缜,三皇子又有吞象之心,你二人岂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
“放肆!”璟贵妃听得这话勃然大怒。
荀夫人抢白道:“娘娘当日承诺,来日三皇子登了基 ,保钟、荀两家一世无虞,否则定会寸心报复。可怜我一介女子,如何敢不为母家夫家着想,才会一时误入了娘娘的道。”
璟贵妃听得她句句藏锋,急忙跪下:“皇上岂能听她一面之词。”
“昔年产六皇子大出血,皇后娘娘便一直都知道是璟贵妃下的毒手,只是苦于一直没有证据才忍气吞声。如今娘娘不明不白地去了,璟贵妃娘娘怎能依旧逍遥法外?”犹画嘶吼着哭道。
一番话泛起皇上心间片片皇后当年音容笑貌,见了眼前人便愈发觉得可恶,“物证、人证俱在,你母子有何分辨。”
璟贵妃听言深知大势已去,只凄惨断语,“皇上,臣妾如今也无话可说,既已担了这名,索性全抖了出来,确是臣妾所为,只恨她如何配得上后位,论相貌、才艺,臣妾样样不输了她,只怪臣妾没那一样的荀府做母家。”璟贵妃跪倒在地,两手扯着皇上双腿,仰面哭诉,“才心生妒忌,眼看她日夜得宠,臣妾一时妒火攻心,都是臣妾恨她才故意威逼利诱荀夫人,三皇子向来忠君孝父,才替他这不争气的母后瞒着皇上。”
“你们一个个,朕的皇后从来都无疾而终,”皇上想起心尖上的先皇后,“将这二人送往西山寺,念佛赎过,三皇子封为忠建王,迁出宫中住去。”
唐渡函也不往六皇子宫中去,独自出了宫门,一路上逛逛东集,又走走西集。忽见一身翠青色绾髻的归云愁脸愁色地在荀府跟前同下人说话。唐渡函折了脚步,经过闲月阁,想到如今人去楼空,百无聊赖才慢腾腾地挪了脚定在东郊致宁庐。已是落霞满天,归云呆坐在枯枝的梧桐树下。
“公子,荀夫人的事……现在荀大人什么情况?”见了唐渡函推门,归云立马起身问道。
唐渡函斜了一眼,“他夫人做的事,他只受些牵连官降一级罢了。”
“公子怎么能把荀大人牵扯进去,”归云听了急声说,“往日他都是帮着咱们的。”
唐渡函关了大门,也不理会她,径直往屋内走去,“都说了是受牵连,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这样急着做什么。要是真的心上天天挂着,明儿就送了你去。”
“公子就不觉得蹊跷,是那荀夫人引着我们进她内屋,归云又听闻殿上事发后她三两下地就全招了出来。”归云冷着嗓音,慢慢说道。
唐渡函停在里屋门前,手搭着门环,转身看向归云,“‘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我们安守本分就是,荀驿杨同六皇子结盟,他岂有不知这事的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是为了他操心,也不必在我跟前替他申冤。”说完推开门,反手紧紧闭上。
大抵走得累了,进了屋就草草率率地裹着衣歇息。
未几门外阵阵抚声,却原来是广陵愁着眉目,背着古琴进来。
唐渡函关上门给广陵沏茶,“怎么?”
“到底温柔乡中逢场作戏,没一个是靠得住的,只怪我当初也都是虚情假意,如今才又回到你这儿。”
“要不就在这落脚算了,平日里打扫打扫房子,我这没什么薪酬,几个人同住同吃还是做得到的。”
广陵瞧着杯内的青色笑道,“方才我敲院子大门时,你那个丫鬟瞧着又客气又伶俐,哪里还用得上我。只正正经经地托那什么荀大人卖个人情给陈叔说一声,我又回去闲月阁,岂不好?”
“也罢,今儿你只在这歇一程,明儿早上同归云一起去荀府,我这几日累的很,就不送了。”
给广陵安置了卧房后,唐渡函走到归云屋子来。
“公子。”归云正绣着女红,见有人来赶忙藏在被子下。
唐渡函瞥了一眼,“四年来我竟是头一次来你屋里,平日里虽然供你养你,到底不是一家人,我不够照顾你。”
“公子怎么好端端地说这话,今儿下午是归云一时心急顶撞了公子,饶了归云这一遭吧。”
“我同广陵说了,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