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极为善解人意地敛了本性,将阿悦的神态气质也学了六七分像,但她终究不能带给傅文修任何特殊的感觉。
靠近阿悦时,傅文修能感到全身狂躁的血液流淌都变得缓慢起来,能像常人一样品味春花芬芳、杏叶旋落之美。而靠近郭雅,与其他任何人并无不同。
不过,傅文修终究是允许了她的接近。
郭雅要财,他便给财,要权,他便给权。他给予郭雅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纵容,看着她越来越贪心,越来越肆意,甚至以一种奇妙的心情暗中帮助郭雅去接近宁彧、魏昭等人。
他冷漠中夹杂着一丝愉悦地想,看着阿悦,他们于你是君子、是敬爱的兄长,但君子也会受不了诱惑,会被蒙蔽双眼,为虚假所欺骗。
你所敬爱、所留恋的终会一一将你忘记,会逐渐让她人取代你的位置。
而将你铭记的,最终只会剩下你弃如敝履的——我。
…………
傅文修抱着阿悦走在桃花林中,婢子带着焦急惧怕的眼神在身后跟随,她想请这位客人放下小娘子,但畏惧对方气势不敢开口。
傅文修走得不快,但迈的步子大,一会儿就到了院墙边。绕过影壁,就能出府了。
阿悦陡然惊醒,她不能跟他出去。
“傅二叔——”止住颤意,她尽量软声请求,“我不能出去玩儿。”
“为何?”
“我、阿悦要喝药了。”目光眺过他的臂膀,阿悦望向那婢子,“莲女,是不是?”
傅文修也跟着看去,莲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是……对,小娘子每隔三个时辰就得喝一次药,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啧”傅文修口中发出略显失望的音节,阿悦这时候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养着,不能胡来。
单独相处的时机来之不易,他并不想就这样轻易掠过,思索之下,傅文修回身颔首,“嗯,那就去喝药罢。”
“……”
阿悦实在怕他,畏惧他阴晴不定的暴戾性情,怕他会像梦中一样突然做出什么惊人的事,只能在他面前乖乖听话。
直到看着傅文修亲自端起碗要给她喂药时,阿悦终于想起一个问题。
这位表叔父……从阿悦小时候起就对她有这样独特的亲昵吗?书中说的明明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两人才算真正熟识……
亦或是事实和她所知道的书中剧情本就有出入?
阿悦不得其解,随后汤匙就抵到了唇边。
“不喝吗?不喜欢?”她不动,傅文修收回自己喝了口,拧眉,“这药也太苦了些。”
莲女战战兢兢地开口,“良药苦口……使君,让婢来喂小娘子。”
“药还有吗?”他突然这么问。
莲女怔了怔,“有、有的,为防万一,每次都会煮两碗。”
傅文修点点头,仰头就把这碗药一饮而尽,眼都没眨一下。
阿悦和莲女都被他这操作惊呆了,瞠目结舌。
“确实苦极了。”傅文修放下碗时还做了个评价,然后对阿悦道,“莫怕,叔父陪阿悦一起喝。”
“……”
这位使君是不是有病?莲女很想说这句话,而在自家小娘子的神情中,她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哪有劝人喝药,直接把药给喝了的?
莲女不得不去取第二碗药。
傅文修行事不按常理,实在让人捉摸不透。阿悦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对自己示好,甚至有模仿魏昭的痕迹,但气质哪是那么容易变的,只消认真看一眼,就能察觉出他隐在微笑下的煞气。
他和魏昭完全是两种人。
阿悦坐在凳上,看着傅文修给自己削梨。
他手中的匕首薄如蝉翼,随意一削,整块皮随之掉落。在战场拿惯了刀剑的傅文修做起这种事仿佛也十分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前世为阿悦练出来的细致功夫。
那时候阿悦根本不理睬他,是以如今看到小小的她乖乖坐在那儿仰首看来时,傅文修心中升起难以言状的满足感。
切下一小块梨,傅文修自己先就着匕首尝了口,再切下一块用手拿起稳稳地递去阿悦面前,无声示意。
“我不喜欢吃梨。”阿悦诚实道,她有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认真看人时尤其漂亮。
傅文修并不恼,收回手,“那阿悦喜欢吃什么?”
“阿悦体弱,不能吃多凉物。”帘外传来轻淡的少年声,魏昭一步迈入,“傅二叔半个时辰前说有要事回府,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还直接来了阿悦这儿。”
他又微笑道:“阿悦,怎么能缠着傅二叔喂呢。”
傅文修放下匕首,“阿悦纯稚乖巧,让人见了便忍不住疼爱。既叫我一声叔父,喂她吃些东西又有什么。”
“总归是失礼。”魏昭笑意淡了,对阿悦招手,“过来。”
像找到了依靠,阿悦忽略了傅文修的眼神,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小步跑到了魏昭身边,小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