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一旁的郑巧儿和张妈妈忙将老太太接住, 一边掐人中, 又吩咐人赶紧去告诉大太太请村里的医者过来。
很快就有村里懂医术的老人过来, 诊过脉表示老人上了年纪大悲大喜导致的痰迷心窍,并无大碍,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
且不说林家堡如何忙着招待贵客, 那日林重阳第一名解元的捷报也不是普通差役们来传的,而是布政司的文书亲自送来的, 随行的不止是布政司的差役, 居然还有济南府、历城县衙的, 曹典史就在其中, 笑得大白牙格外耀眼,一个劲地对着林重阳笑。
“恭喜林解元!”
“恭喜恭喜!”
“恭喜林老爷!”
十二岁的林重阳变成了林老爷, 让他觉得自己那青葱岁月似乎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走, 他赶紧做一个罗圈揖酬谢各位的好意。
林大秀让秋贵拿赏钱打赏给各位差役们,又请书办和首领官们入内落座喝茶歇息。
那任书办笑得一团和气,绝对不是日常办事时候的严肃表情, “林解元少年有为,可喜可贺,是咱们整个布政司的光荣啊。”毕竟每一次都有个解元,这是必然的, 可落在谁身上就是偶然的,二三十岁的解元没什么稀奇的,十二岁的解元才让人赞叹不已!
这是密水县、莱州府的光荣,自然也是整个布政司的光荣, 向来注重官威喜怒不形于色的布政使大人都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做提调官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小考生,小小年纪入场的时候镇定从容不慌不忙,颇有大将风范。
“虽然年轻,却沉稳内敛,不轻浮躁动,这才是读书人的楷模!”布政使大人也很是不齿万祺因为林重阳的卷子“暮气”而打入落卷中。
当然也不能说人家万祺故意为之,各人有自己评卷标准,谁也不能说自己阅卷的时候没有私心。
毕竟全都糊名,万祺也不知道是谁的,不会针对谁,其他卷子也都认认真真。
只是他选的卷子偏稚气一些,被副主考打落的几率也大,后来主考官唐大人搜落卷,在他房内选上的最多,也因此让万祺很没面子。
当然任书办可不会跟林重阳说这些,他是来跟新科解元传递善意的,要让新科解元在记住座师、房师的时候也要记住布政使钟大人,毕竟作为新科解元,以后前途无量,板上钉钉的翰林官啊!
钟大人对林解元有此信心!
他们也不肯打扰太久,一盏茶的功夫就拉拢了感情,任书办带头告辞,“林解元办酒宴,可一定要招呼在下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林重阳笑道:“鹿鸣筵之后定然摆酒,届时请诸位赏光莅临。”将众人送至门口,又是一番不嫌繁琐的施礼,任书办等人方告辞。
他们一走,街坊们就都纷纷涌入小院跟林解元道喜,这时候曹典史也瞅了机会过来找林重阳。
林重阳见林大秀和林承泽等人帮忙招待贺喜的,他就和曹典史去了后院,结果后院也挤满了人,王柳芽、韩兴和林承润几个都被人团团围着,他只好和曹典史去外面找个茶肆喝茶说话。
进了雅间,林重阳刚一坐定,曹典史就要行大礼。
林重阳忙起身按着他,“曹大哥这样可就见外了,这不是折杀小弟吗。”
曹典史笑道:“如今您是举人老爷,来年就是进士老爷,行礼还不是应该的?”说着他就将那一沓子早就准备好的文书送上去,“这是贺礼,若我还能叫你一声老弟,可就不要再推脱了。”
这也是交往应有之意,就和很多人给中举的士子送铺子、土地、奴仆、宅子一样,不是为了请托,而是为了恭喜,生怕别人都送厚礼祝贺自己不送,万一被举人记恨,就算不记恨,那也算疏于交际,在举人的账本上挂不上名号的。
林重阳看了一眼,见不只是一家铺子,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田庄,那田庄是在济南城外一日路程处,一共有五十亩上等田,五十亩一般田,还有五十亩林田,绝对价值不菲。
就那家铺子他的份额也占到了七成!
林重阳道:“曹大哥,咱们也是老交情,就不说外道话,这礼太重。”
曹典史笑道:“这不是兄弟们的一番心意么,老弟你为我们带来了好前程,大家都说要表示表示,之前你不肯收,如今名正言顺的,干嘛不收?”
不收,大家反而不高兴呢,会胡思乱想。
林重阳道:“我不过是莱州府的举子,诸位就这样厚礼祝贺,那历城县的举子也不少,这样……”
“哈哈。”曹典史笑起来,“重阳你好心,老哥领情,领你的情,不过你放心,怎么送都有一本公帐呢,咱们的交情不是给举人老爷贺礼这样简单的交情,自然不同。”
他们这些州县的属官佐贰官首领官的,只有往家捞的,自然不会随便往外吐,但是该吐的时候也绝对不含糊,只有这样官才能当得顺遂长久。
林重阳也知道既然自己要入官场,就要入乡随俗,特立独行或者是愤世嫉俗要不得,就算有什么抱负,也不是一朝一夕表个态就能完成的。他笑着收下,“既然如此,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届时老哥哥你要带着诸位前来喝酒。”
“那是自然,你不叫我们,我们都要来闹腾你呢。”曹典史见他收下,松了口气,言辞间就更加热络亲切。
他亲切林重阳也不会刻意疏远,有心对有意,自然是聊得十分投契,曹典史期间毫无保留地告诉林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