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的神情像一把尖锐锋利的刀刺痛了周慕云敏感的心。
一直以来,周慕云对旁人都算是彬彬有礼。
虽说他出身卑贱,但多年来读书明理已经将他以前身的粗鄙之气洗尽,再无之前在浔阳城中时的落魄。英俊不凡的相貌,再加修道之人特有的出尘气质,任谁见到他也会称赞他一句“好儿郎!”。况且自出道以来,所遇到的人都因为他背后的师门背景,对他称得是礼遇有加,何曾有人如这青衣人一般厌恶和不屑几乎都要从眼中溢出?
周慕云隐藏在内心深处,一直被脸阳光般温暖的微笑掩盖着的自卑如潮水般翻涌。
阴暗往往藏在阳光背后。
周慕云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脸还噙着笑冷冷看着他的青衣人,内心似乎有一条阴冷的毒蛇在吞噬着他。
周围早已围起一道人墙,数十个身着青色道袍的正一教弟子将周慕云和青衣人团团围住。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喜欢凑热闹的人总是不会少。更何况,青衣人作为藏经阁的看守弟子,与他们都是同门师兄弟,怎能不站出来为其作势。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周慕云。因为几个月前,周慕云与领剑弟子水四方的那一战实在是不会让人轻易忘却。没想到,这人当初扰乱了他们练习剑法还不够,今日竟还敢道师门重地藏经阁撒野?次是他运气好,有张道衍的接应,今日,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从来没有如今日般颜面无存!
周慕云感受着四周一道道如实质般的目光,只觉得一团火压在胸口似要涌头顶,恨不得拔剑与这青衣人大战一场。但是他伸向剑匣的右手却让他自己止住了。他不断告诉自己,如果真的在这里对青衣人出手,即便胜了,他也只能收拾行囊下王屋山去。到时,不仅这藏经阁内所藏的无数经书将无他无缘,连大师兄为他争取这个机会所用的代价都算是白费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一个同样身着青色的青年道士挤进人群。
周慕云和青衣人望去,皆是脸色一变。
青衣人脸的笑容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却没有回话,只是径直走到周慕云面前,拱手作揖笑道:“周师兄,别来无恙?”一身青色道袍,挽着道髻,与正一教众弟子一般打扮,只是背后还背了一口宝剑,却是曾与周慕云交过手的水四方。
周慕云见到他时便知道,今天的事算是能收场了。又听他问礼,也拱手回礼道:“谢水师兄挂念,一切都好。”
“恩。”水四方点点头,才转过身去对着青衣人冷笑道:“青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遵从掌教的命令,擅自为难我教贵客。你该当何罪!”言语间,他两道剑眉几乎都要竖起来,双目中精光爆出。
“嘿嘿…”青罗闻言一笑,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嘴角扬昂头道“水四方,你们剑宫与我神符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当真要寻我晦气?”又瞥了一旁垂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周慕云一眼,道:“这小子不遵从藏经阁规定,我身为今日守阁弟子,依例行事,何错之有?即便掌教至尊当面,我也问心无愧!”
“呵呵…好一个问心无愧!”水四方淡淡一笑,眉眼间满是嘲讽,斜眼看着青罗道:“何时你青罗也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拍着胸脯扪心自问,当真是问心无愧?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一连三问,说的青衣人面色由白转红,由红变青。
“哼!水四方!你莫要得寸进尺!这里是藏经阁,我教重地!你若是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休怪我不讲情面将你拿下,交于陆师傅发落!”青罗怒目而视,指着水四方喝道。
他与水四方之前就有积怨,之不过碍于师门法规才没有动过手,今日怕是顾不得这许多了。
“就凭你?”水四方闻言哈哈大笑,“沧浪”一声,剑已出鞘,剑指青罗道:“早就想领教领教神符宫神符的威力,今日倒要看看比之我剑宫剑道如何!”
周慕云本以为二人只是争吵几句就完了,谁知一言不合便要动手,连忙前去挡在二人中间阻止。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何故在此喧哗吵闹?”
一个头发花白神情严肃的道士站在前方,眼中带着责怪和不满看着他们。
“文师叔。”见到来人,在场的正一教弟子忙向他行礼问安。周慕云见状,也随他们一同向那位文师叔拱手作揖。
“青罗,怎么回事?”文师叔点点头,也不看其余人,直接就看向青衣人问责道:“藏经阁乃是我教重地,你身为守阁弟子,不维持阁内秩序反倒在此胡闹,是何道理?”
“请师叔明鉴,”青罗闻言连忙辩解,指着周慕云道:“此人在阁内翻看经典时毛手毛脚毫无爱惜之意,弟子一时看不过去才出言阻止,望师叔明察!”
“恩?”文师叔这才转过头看向周慕云,眉头一挑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晚辈周慕云,见过文前辈。”
“周慕云…”文师叔眉头微蹙,似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继而眉头舒展,淡淡道:“原来是你。”又有些不满地道:“虽说有掌教同意,你也应当遵守规矩,怎可在此胡闹!”
“文前辈!”周慕云拱手道,“晚辈此来,一心要瞻仰贵派所藏的修炼之法,未想所见的却都只是些道家经典,一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