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安静,方长弈的目光又忍不住移向花瓶,他是真的想抄家伙碎那人一脑袋……从未经历过忍气吞声的某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要么,我的帷帽借你用用?”方重衣笑嘻嘻递过去。
他一手挥开,居高临下望着椅子上悠闲自在的人,问:“她在哪间房?”
“沈姑娘啊……”方重衣意味深长向游船甲板看了一眼,文人才俊、才子佳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再往远了看是一望无际的湖面,碧波万顷,浩渺无边,令人心驰震撼。
“她和她哥哥一道来的,我安排了两间上房,天字第三号、第九号,就不知她在哪间了。”江重衣挑了挑眉,随口分析着,“不过小姑娘都喜欢花啊草的,也许是第九号吧?”
天字第九号,从瞭望台自然也可以看得到。围廊的篱栅上攀附着繁盛的紫藤萝,像瀑布一般垂落,周围还点缀着繁星似的木槿花,分外夺目。方长弈目光微凝,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许久都不曾移开。
方重衣不怎么关心沈宁欢会住哪儿的问题,他的视线越过无边的湖面,向更远处看去。水天相接的地方雾色氤氲,在他眼中灰得像礁石一样的小岛若隐若现,在薄雾中隐隐探出一角。事实上,那座岛郁郁葱葱,环境相当优美。
才眺望片刻,他的眼睛便一阵酸痛,太阳穴也突突的跳,因此不得不合上眼,闭目养神。
阖眼的瞬间,水浪声陡然在耳边放大。
“听说方长择把那座岛送你了?”不冷不热的声音伴着阵阵微风,吹入某王爷耳中。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殿下是直呼皇上大名的,方长弈在这点上比他还是讲究些,日常称皇兄,讨好卖乖的时候喊哥,不满的时候什么称呼都没有,直接说事儿。
“是,我跟他要的。”方长弈头也没回,淡然而深远的视线又缓缓移到开阔的甲板上,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怎么?你也想要?”
椅子上的人闭着眼,神色安静而沉稳,倒真的像传说中绝世无二、俊逸非凡的无双公子了。
“你若这么大方我当然也不好意思拒绝——”
“想多了,免谈。”风止了,一片寂静中,声音显得更加冷淡。
“玩儿我呢?”方重衣缓缓睁开眼,语气带了几分揶揄,“又是为了沈姑娘吧?王爷可真是重色轻友啊……”
空气静默了许久,方长弈回头,目光凉凉扫过他:“你少说话,能活得久些。”
世子殿下丝毫没把这番威胁放在心上,忽然地眸子一亮,喃喃自语道: “我知道了,这是聘礼,对不对?”
“错了。”方长弈神色淡淡,不再和他浪费时间,却有悠然笑意隐没在转身之间,“聘礼的一部分而已。”
第37章
方长弈又回到椅榻上闲闲靠着, 旁边的侍者为他重新续了杯茶。
船已经开了, 这意味着她必定也在船上某个角落。想到这里, 他的心情明朗了些,不自觉端起手边的茶水, 轻抿一口。
楼外有脚步声渐近,随后,阿原挥开纱帘走进来,躬身行礼。
“王爷。”
方长弈放下茶杯,吩咐道:“你找人,送些东西去天字三号房。”
阿原自是知道其中缘由,却不免好奇:“沈姑娘说不准在九号呢?”
“不会的。”
架上的茶炉慢慢沸腾,冉冉而生的水气氤氲了阁内一角。方长弈的目光倏忽变得很远, 仿佛也被眼前这层薄雾迷住了。
前世的她,自从家里遇了事,性子变得要强而固执, 既可爱, 也不可爱。不肯听他的话, 认为自己一个姑娘,被他接到王府不清不白的, 执意要一个人住在破败的小院子里。那院子十分荒芜, 大概是前主人也看不过眼,所以在后院栽了紫藤, 也算是装点了些色彩。
那是刚刚回暖的春天。
夜里起了风,方长弈听着窗外沙沙作响的树叶, 总觉得心神不宁。
一更的时候,他还是放心不下,披了衣裳就往那座别院赶去。
刚推开院门,就听见屋内令人揪心的干咳声。那时候的沈宁欢蜷缩在被子里,攥紧的双手骨节发白,人已经有些喘不上气,嘴唇也苍白得像纸。
方长弈连夜把她接回了王府,寸步不离守了一整夜。从此,他再不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