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将我吞没。
我一定是喝醉了,眼前的视线都开始模糊,地面扭转着,墙壁倾仄着,我在一片混沌中听见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逼近我的心脏。
我抬头的时候,在这一片混乱中看见一个细长的人影,如同一道剪影,立在走廊的最末端。
他身后依旧是那个黑洞,让我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我觉得我肯定是看错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
是不是我太想他了,所以会在喝多的时候看见他的脸。
男人就这样上前,直到走到我面前。
我便一下子看清楚了他的表情,冷漠而又白皙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半睁不睁的眼睛透着生人勿进的寒气,以及相当不善的腔调。
如同置身时光的洪流,它们叫嚣着从我身边奔腾而过,无数影像回忆在我脑海里飞旋着徘徊着。
无数次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是大脑却替我记得着。
仿佛又回到最初的原点,仿佛这五年根本就不存在,这张脸,一点都不陌生。
我记起了我在监狱里割腕自杀的时候,曾在濒死时看到一张冰冷苍白的脸,醒来时我手上缠着绷带,而病床边没有一个人。
我曾在洗澡时在浴缸里放满水,将自己的头浸入水中,肺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的时候,我也看到过一双如同冷血动物一般的眼睛,感觉到有人抓着我往上提——可是那个人的手太冷了,我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热度。
我也曾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回忆和美好,我躺在监狱里,等待着火舌将我包围,可是有个身影冲进来,重重将我拖出火场。他戴着防护器具,连同脑袋一并罩在罩子里。我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去问他是谁。
我想,这无数个日子里,都曾经有一个如同鬼魅的男人在阴影里等候,在我以为忘记了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牵扯着我,拉拽着我,让我活下去。
就如同现时现地,那黑洞一般的走廊口,他便又出现了,冷白色的脸上面无表情而又森冷麻木,一双眼睛不带半点感情,鼻梁笔挺,嘴唇菲薄。
他靠近我的时候,我便察觉到了自己心脏在鲜活地跳动着,就仿佛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剧烈跳动着,血液在身体里逆流的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曾经,我觉得自己像个新生儿,等待着有人将我接生。
他靠近我,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些弧度,细长而又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指腹停留在我的唇角,他在喊我的名字,“祝贪。”
仿佛从远处的大地传来脉搏的跳动声,伴随着他呼唤我名字的声音,将我从冰冷中拽出,我望着他,内心一片疼痛。
我想,他还是俊美优雅的,永远不会老去,而我,已经老了。
黎悯轻笑一声,如同记忆中他笑起来带着些许嘲讽的模样,此时此刻他也是这般,轻轻将我搂住,他说,“祝贪,欢迎回家。”
回家,谁的欢迎回家都没有从他口中说出来剧烈。
曾经,我对他说过无数遍,我说,带我回家;走吧,回家;黎悯,我疼,我想回家。
现在,换作他对我说,祝贪,欢迎回家。
我耳边嗡嗡作响,如同置身最嘈杂的人潮之中,所有人夹着我带我走,而我不知所措茫然无力。
我忽然间就流出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酒精上头,我伸手摸他的脸,依旧是冷的。
黎悯还是冷血的,他从来都没有温热过。
他愈发成熟且稳重,可我不一样,我越来越破碎了。
我对黎悯说,“好久不见啊,黎悯。”
除此之外,我能想到什么开场白呢?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抹杀这五年来的一切呢?
黎悯,我和你,都是彼此的罪人,这根本不是五年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转身进入厕所,再次走出来的时候,黎悯还在门口等待我,那双眼睛漂亮而又锐利,我想起以前他说恨我的时候,眼里的情绪美得惊人。
我又在他眼里看到了那一片正在慢慢毁灭的世界,如同是我内心的倒影,我想,黎悯,我们终究还是同类。
他站在门口,冲着我抽了支烟,随口一般问道,“你在哪?”
我意识到这是他在问我包厢号,我说,“v2.”
他说,“我就在你隔壁。”
我无言,沉默地望着他。
和这个世界脱轨太久,我甚至都忘了要如何去招架他,只能这样沉默而又束手无策地,被动着。
黎悯上前,冰凉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他说,“祝贪,你这次,别想逃。”
我想,我大概什么时候都没有彻底逃脱过。
哪怕死,大概也逃不开黎悯身边。
黎悯口中的烟就这样朦胧地缠在我脸上,我听见他用缱绻而又暧昧的语气呼唤我,却带出我心中藏得最深最痛的回忆——
“我抓住了唐为,这五年,他还没死,你,要不要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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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怀知道我遇见黎悯的时候,失手打翻了酒杯,正在唱歌的卫阙声音一听,随后转过头来看我们。
我望着祝怀,忽然间就失去了解释的力气,我说,“他在门外等我。”
所有人都齐齐朝着门口望去,那里,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身影。
黎悯站在那里,穿着西装裤,两腿笔直,神情冷漠,一只手还插在兜里,似乎是在等候我。
我便无声无息地走过去,对着他微微笑了起来。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