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百般的好处,景正明心底涌上愧疚,这些年,倒是自个儿忽视了她。
“往后,本侯定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景正明怀抱着温姨娘柔若无骨的身子,低声诱哄道。
思及温姨娘身子虚弱,景正明眼下也实在没有旁的心思,稍作了一会子工夫便疾步朝书房走去。
也总该处置了那个恶毒的妇人!景正明怒气冲冲地想着,枉费他近来对柳姨娘格外偏宠,她便是这般回报他的!
方行至院内。景正明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瞧向院中那抹微弱的亮光。
是灵犀打着灯笼站在书房门外的青石阶下,身旁一身儿素白衣裳,挺直身子跪着的,是柳姨娘。
不同于往日,卸下贵重的头面首饰,素面朝天。虽是深夜里。借着微弱的光亮,景正明仍能瞧清楚她憔悴地面容。
听见院门口有声响传来,柳姨娘急忙回头望去。果不其然,见面色阴沉的景正明正冷冷地望着自个儿。
对上他不含丝毫情感的眸子,柳姨娘心头一沉,随即想起灵犀方才说与自己的话儿。心头底气又足了起来。
再抬眸时,面上已然换上一副悲戚愧疚的神色。期期艾艾地开口道:“侯爷,妾身有罪,特来请侯爷责罚。”
语毕,暗自伸手照着大腿内侧的软肉。狠狠地拧了一把,霎时间疼得吸了口凉气,眸子里聚上一抹水汽。声音带上哽咽言道:“妾身对不起老爷的疼爱,今儿个一时失手铸成滔天大错。请侯爷勿要顾及往日情面,重责于妾身,以抚慰温妹妹丧子之痛。”
且不论柳姨娘这话儿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叫景正明听在耳里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两分,至少柳姨娘是不必担下心思歹毒,谋害侯府子嗣的罪名了。
“哼!你眼下过来认错温姨娘失了孩子的事情便能作罢?”饶是如此,景正明仍是面色阴沉地呵斥道。
闻言,柳姨娘贝齿轻咬下唇,佯装委屈的模样儿,嘴上却是先认下错儿来,言道:“妾身今儿个去后花园想摘些春花儿做头面,正巧与温妹妹撞个正着,谁知温妹妹身边儿的奴婢也是忒嚣张,对妾身出言不逊,妾身一时气不过便要出手责罚,温姨娘忽然挡在前头这才失手碰到了她……不管事情起因如何,到底是妾身害了温妹妹……”
说着话儿,一边又从袖中抽出一方帕子期期艾艾地抹起眼泪来。
柳姨娘这话儿说得巧妙,眼下在景正明的气头上,并未直接开口为自个儿辩解,倒想是个旁观者似的陈述出白日里的情形,最后再一伙地把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果然,见景正明的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阴冷了。
见状,柳姨娘心头一喜,朝着景正明重重地磕了个头,高声道:“妾身愧对侯爷的宠爱,请侯爷降罪!”
景正明站在不远处,尚未来得及开口,倒是一边儿站着的灵犀闻言“噗通”一声儿跪在生硬的青石板上,高声呼道:“姨娘不可!”
复又面朝景正明,高声道:“侯爷若要罚只管打杀了奴婢吧,姨娘她眼下受不得困难,求侯爷开恩,求侯爷责罚奴婢饶了姨娘这一回吧!”
闻言,景正明刚消下去的几分火气,顿时“蹭”地一下又冒了出来,寒声道:“她受不得苦难!难道温姨娘便能受得!”
灵犀叫景正明凌厉的气势吓得一怔,回过神儿来忙磕了个头,颤声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实在是姨娘的身子,姨娘她……”
“灵犀,住口!”柳姨娘佯怒呵斥道。
闻言,灵犀面上涌起不甘的神色,委屈道:“姨娘,为何您不如实对侯爷说,一定要委屈了自个儿,即便您不为自个儿考虑,也该想想腹中的……”
“住口!”柳姨娘起身扬手狠狠地掴了灵犀一耳光,再望向景正明时,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缓声道:“都是妾身往日里对这丫头太过骄纵,侯爷莫往心里去,妾身这便告退了,侯爷预备如何处置妾身只消差人到北院儿去传句话儿,妾身绝无怨言。”
语毕,扯起半边脸被打得肿起的灵犀便欲离去。
还沉浸在方才灵犀的话中,景正明神色微怔,方一回神便见柳姨娘眸中带泪正要与自个儿错身而过,当即心头一颤,伸手拉住柳姨娘。
“侯爷……”柳姨娘面带惊色道。
景正明却不去理会她,径直越过柳姨娘探寻的目光,转而望向后头的灵犀,沉声问道:“灵犀,你老实交代。柳姨娘的身子是怎么回事!”
话落,便见灵犀用力挣开柳姨娘拽住她的手,跪在景正明面前,哽咽道:“姨娘方才知道自个儿已有了身子,可由于对温姨娘丧子一事自责不已,便命奴婢不许外传,哪怕是对侯爷也不能透露半句的。可姨娘身子素来虚弱。哪里承受得住折腾,倘若真要受罚,腹中的孩子势必也不保了。求侯爷开恩,奴婢愿意代替姨娘受罚。”
“你说的可是真的?”景正明一惊,难以置信地问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灵犀重重地点头。
闻言,景正明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温姨娘那边儿刚失了孩子,柳姨娘这边儿又有了动静儿。莫非真是天意不成?
无论如何,柳姨娘这一胎他一定要保住,绝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