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的心像是被利爪抓了一道,随着心跳作痛,捧着她的脸小声问:“让小艾来陪你好不好?”
颜子意蜷着身子埋在被子里,“你去工作吧,我没事。”
市局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徐景行覆上她的眼,感觉她闭上眼了才拿开手,正准备走,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的李由说:“医院出事了,顾夕说要见她妈妈。”
“刑拘期间不能探视—”徐景行说到这意识到不对,李由说的是医院。
李由叹了口气,“她是在楼顶的护栏外说要见她妈妈。”
徐景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处翻找,同时向吴局申请,打电话给消防,又申请了派出所的人来维持秩序。
眼前光影一动,他抬头,就见颜子意向上摊开的手心里放着他的车钥匙,连衣服都换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待着,那边太乱。”
安然福利院的事经过一夜发酵,舆论甚嚣尘上,顾夕跳楼,不知道有多少记者正兴奋地往医院赶。
“我或许能帮上忙。”
颜子意声音淡淡的,却有种难以拒绝的坚持,她一早上都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这会儿眼里才有了点光,徐景行犹豫片刻,回身去找她的帽子和墨镜。
颜子意又说:“我都准备好了。”
徐景行一愣,对上她的眼,那双眼眸蕴着清浅的光,直勾勾看着他,清透得像是没传达任何情绪,又像是有话要说,叫他情不自禁地沉进去,他亲了下她的额角,“走吧。”
到了医院,汽车停在地下车库,他们直奔顶楼。
楼顶风大,宽松的病号服罩着顾夕细瘦的身子,衣摆卷在风里翻飞,她就像挂在楼边的一块布,好似随时能被风刮下去。
不知从哪嗅到风向的记者不断赶来,病人和家属张望着看热闹,楼底下望其项背一片人潮。
楼顶空旷,徐景行一边大阔步往顾夕的方向走,一边对着对讲机说:“消防到没有?警戒线和安全气垫抓紧,各个入口,包括地下车库,全部守牢了,千万别让记者上来,刺激到她。”
到了近处,几个医生护士和保安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夕,用一些乏善可陈的话语劝她珍爱生命,为家人考虑。这样万金油的话固然没错,但对于顾夕的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徐景行比了个手势,让他们后退,这时,李由几人带着顾妻来了,顾妻在看到顾夕的一瞬掉下了眼泪,“夕夕,妈妈来了......”
顾夕一手抓着扶栏,始终面向外,许多人说要跳楼,一双手却是紧紧抓住护栏,她这样懈怠地扶着,是抱了必死的决心,说不定她还没准备好,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听到顾妻的声音,顾夕颤了一下,缓缓回头,却对着慢慢走近的母亲说:“你不要过来!”
顾妻脚步一顿,僵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夕,神情有些局促,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夕夕~不要想不开,妈妈,妈妈就剩你一个孩子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顾夕的眼泪就滚滚落下来。这几天,她的世界像是多米诺骨牌,一块接一块地倒下,她单薄的身体是最后一块,颤巍巍站在高楼的护栏外,摇摇欲坠。
顾夕的目光牢牢盯着她妈妈的眼睛,“妈妈,我问你一句—”她用力哽咽了一下,“爸爸的事情,你有参与吗?”
顾妻面色一滞,没有回答,昨天老顾交待的人里没有她,可她还是被拘了,审讯时她只字不说,时隔十多年,没有直接证据,到时间警察就不得不放了她。
就在她迟滞的几秒,顾夕从她眼中得到了答案,哭喊着:“魔鬼!你们都是魔鬼!为什么会这样,我的家不是这样的!”
她想不明白,明明面目可亲的家人,怎么转瞬间变成了青面獠牙的魔鬼。
顾夕情绪失控,警务人员稍微动一下,就像碰到她哪个开关,立马吼着让他们走开,大家大气不敢喘。
“对,他们是魔鬼。”紧绷的空气里突然插进一道声音,所有人往后看去。
颜子意走过来,口罩墨镜全被她摘了,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和那些全身戒备的警务人员不同,她声音轻轻的,很柔软,神情也平顺,看着很好亲近,她对顾夕说:“可是你不是,你为什么要死了?”
顾夕突然被她问懵了,脑子断电似的一片空白,伤痛却狠狠映在眼眸里。
颜子意不动色声地走近她,在一个不引起她戒备的距离停下,“有到这步田地吗?只有死能解决吗?”
顾夕的眼泪爬了满脸,被她引得往下说:“可是我活不下去。之前,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可那些都是假的,我从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用沾着血的钱换来的,我觉得自己是被污水养大的,太脏了太脏了.....”
颜子意悄悄偷换了概念,“你过去拥有的是巧合得到的,错不在你。今年十八岁了吧?是大人了,我高考结束的时候离开家,去西藏接拍了第一部戏,接下来的路一直一个人走。十八岁之后的路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