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围坐的几人皆是一路跟着谢承祖打拼到如今的心腹,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那日大人打算半道劫囚之事,自然瞒不过几人。
王骥仰头喝了口酒,笑了笑道:“怎么想的?”随即摇了摇头,只道一句,“若那俊俏的美人,家中未遭此祸事,那等鲜枝玉叶,岂会落到大人这等小小的五品守备官手里,许是送到人面前,人也不正眼瞧的吧。”当有一件以前求而不得的事物,突然意外落于自己掌心,是要珍惜宠着好,还是百般折磨才好呢,这般一想,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说完之后,他也不再开口,只挟起一块羊肥入口,兀自有滋有味的慢慢嚼着。
“大人他虽勇猛无畏,足智多谋,可一直无妻不妾,平日连个妓都不召,酒也很少沾,营里的不少兵蛋子还常私下说起此事,本以为大人早年年纪小,还未开窍,如此看来,却是早有意中人啊?如今老夫人已过三个忌日,大人是否要娶妻了呢。”其中一个百夫长道。
大人娶妻那是喜事儿,另一个百夫长听罢,也跟着凑热闹笑道:“只是不知道大人中意的是城里的哪一户?莫非真是曲家的那位?”毕竟城中这些官员富户,也只有曲家与谢大人关系不错,曲家有意将女嫁于大人,这事儿可是无人不晓的。
“哼,大人乃堂堂朝廷官员,怎么会娶一个商户之女,也不怕人耻笑。”郭兴哼了一声,倒了碗酒,咕咚了一下喝了进去。
“不是曲家,那是哪位文吏的千金?”百夫长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哪个官员手下有待嫁之女,手下的几个小兵早上跟他说起,他也有些好奇,借着酒劲儿便套了套话儿。
“那当然是……”
“大人!”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人,王骥与张献最先看到,直接站起身打断了郭兴的话,其它几个也是赶紧闭口站了起来。
谢承祖阴沉着脸,扫了眼院子那口不伦不类的锅,也不理这几人,直接进入到府邸。
原守备无德无能,偏爱奢侈享受,将这府建的是富丽堂皇,谢承祖进入卫安城,直接便将此私人府改成了守备府,可即便如此,这后院里仍是环抱池沿,白石为栏,一片松木假山泻于石隙,即使寒冬之中,也是满树的绿意,颇为逼真精致。
几个武官一向粗鲁惯了,不懂什么风花水月,在此院角支起了锅,抱了柴来,干起了焚琴煮鹤,十足刹风景之事。
踏过庭道院落,谢承祖一路进入前厅,迈入书房。
坐于一张花梨大理石案前,微微蹙眉,沉默不语,稍许,才唤了人召了张献进来。
“大人!”张献一进书房,便拱手道,心中还有些忐忑。
“你的手下兵士中,是否有善掘,椎埋之人。”谢承祖抬眼看他问道。
张献一愣,掘冢,椎埋那是盗墓的小贼干的事儿,不过大人还真问对了人,校尉,副尉,铳兵之中,他手下的兵是最乱的,何为乱?就是并非出身行伍,而是半道自愿加入讨伐鞑子的壮士,当初本都是跟在大人手下,但肯定有些刺头不服管教,为防一块臭肉带来满锅汤,就将这些扎手的刺头编入一军,其中既有身轻如燕的飞贼,又有打过家劫过舍的大盗,三教九流倒是全了一半。
难道大人无山匪可劫,打算盗前朝的什么主公皇陵了?这倒不失为一个来钱道儿,只可惜,这种能弄到钱的皇陵不好找。
张献心知,大人现在为银子的事发愁,见此一问,细细一想,便道:“正有一人,名李朝,他不仅善于掘冢椎埋,开天窗,过窑口,钻墙取物都极是擅长。”不过听说他的家人皆被鞑子所杀,恨不得饮鞑子的血,难得有这样的血性,正好也是缺人之际,便被招入军中,可惜此人难免手痒,总是惹出诸多事端,让张献烦不胜烦。
“可有开锁匠?”
开锁?这墓地也有锁吗?
张献忙道,“锁匠没有,不过有一毛头小兵,未入军时人称踏早青。”踏草青,那是天未亮时撬门偷东西的。
“想必撬个门锁是不在话下的,若大人想找开锁的,这个踏草青他爹倒是擅长……”
连谢承祖的眉头都挑了一挑,这张献手下的兵都是从哪个三教九流之地挑了出来,倒也多才多艺。
可再不入眼的技艺,关键时候也能派出大用场。
“你将两人带到书房,我有事吩咐。”说完又道:“你与郭兴也一同过来。”
“是!”张献出去后,谢承祖取出几张纸,翻看了半晌,放在了桌上。
无人知道四个人进了书房说了什么,直从中午,说到晌下,书房门打开的时候,还隐约听到几人带着兴奋又铿锵有力的话。
“……属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
回到宅院的檀婉清,此时躺在软垫之上,手里拿着半块小枣糙米糕,半晌也未往嘴里送一块,不言不语的也不知在想什么,脸色也不像往日那么舒坦。
旁边的瑞珠却是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急得快要哭出来,“小姐……”
檀婉清还在愣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