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薇母女的尸身,都安葬了。
坟土掘开,棺盖打开。
尸身的肉已腐烂了,余了一堆白骨。
“左大人,看不到脸和身体,能验吗?”阮梨容失望极了。
“能,可以从骨骼判定年龄,还有尸体生前的健康状况疾病生活环境。”
漫长的等待后,左侍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尖锐的钢刀将迷雾劈开。
“从骨胳看,这具死尸死时,年龄十八岁。”
叶薇薇死时,年十五。
“这一具尸体,死时年龄是四十岁。”
叶马氏死时,年三十。
“从脚掌指节来看,这两具尸体死前,应是生活优渥之人。”
确凿无误,叶薇薇母女那时没死。
有皇帝的圣旨严令地方官配合,聂远臻和修七查找线索便宜很多。
那一年香檀城包括香檀附近的州郡县,各处官府的卷宗都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
生活优渥的人,不是哪个府里的下人随意打杀不需报官,也不是穷苦人家命如草芥,平白无故不见了,怎么会没人报案?
叶薇薇母女或许是杀了不相干的两个人冒充自己,然后隐匿活着。
或许是杀了认识的两个人,然后用这两人的身份活着。
那一年没有失踪人口的报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她们的藏身之地,与这两具尸体的来历定有说不清的关系。
“她母女俩人的图谋,不会计划很久,深闺女人,认识的人不多,能有便利谋害的,更是少了。”阮梨容沉吟道。
“正是如此。”聂远臻点头,道:“从叶薇薇母女两人认识的人着手查。”
叶马两家都是大族,年龄在十八岁和四十岁的女人都不少。
官府介入,两家家主不敢抗命,所有的女人都被喊来给众人看过。
仔细地挨个看过,阮梨容失望不已。
叶薇薇母女必然藏身在叶马两家人当中,这两大家族的女人,最近三年也没有谁死了,叶薇薇母女死遁的可能性很小。
这日众人讨论许久找不到线索,修七道:“她们会不会是易容了?”
“像公主那样的易容术,寻常人哪会?她们易容了,我们没看出来,原主的亲人呢?丈夫儿女呢?”聂远臻皱眉。
“原主的丈夫儿子若是共犯呢?”阮梨容凝眉沉思,半晌道:“墨然他爹死后,沈家的银子不见了,如果是叶薇薇母女偷的,她们手上就有巨额银子,要诱得共犯想必不是没可能的。”
有道理,众人均是眼前一亮。
“那个扮成客商到茂华商号订檀香扇的人,便是共犯。”陶胜风沉声道:“远臻,你马上传书,让方华赶来香檀认人。”
“不用,如果叶薇薇母女易容了,那人到方华商号时,想必也易容了。”聂远臻摇头,看向修七:“公主精于此道,请公主来便成。”
阮梨容焦灼地等着苻锦到来。
苻锦到来前,修七和聂远臻潜进叶家和沈家各人居处,仔细地察看打探。
沈叶两家人包括出嫁女儿的家庭,他们都仔细查探过,却没发现异常。
没发现异常没见关着人,那么便可能是——沈墨然已经遇害。
修七和聂远臻不敢说,阮梨容自己也想到了,面色却很平静。
三年时间,火辣辣等待的心,已经僵硬不会跳动。
苻锦在十天后赶来,她身手了得,也不需官府集齐人给她辨认,她易容成那两府的人潜进去察看便成。
众人默默地等待着,阮梨容神色很平静,眼睛清亮得可怕。
聂远臻和陶胜风看得魂离心乱惊怕忧急,沉默中不时偷偷看她。
修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许久的沉默后,说道:“梨容,墨然定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我知道。”阮梨容浅笑。
那抹笑容如梨花萎落尘埃般萧瑟,谁都看出来,沈墨然死亡的消息证实后,她也活不下去了。
聂远臻拳头攥起,陶胜风嘴唇蠕动了一下,深深地埋下头。
眼前两人不比沈墨然爱你少,修七看看聂远臻,嘴唇开开合合,终是没有说出保媒拉纤的话。
这三年,他起过无数次掇合阮梨容和聂远臻的念头,背地里和苻锦说过,给苻锦好一顿修理。
“你说这个,不是好意,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像是过了好久,其实也只有两个时辰,聂远臻和修七胸前的哨子一齐响起。
叶薇薇母女俩真的活着,苻锦找出她们了。她们俩果是众人猜测的那般,易容成叶家人。叶马氏易容成她丈夫的大哥叶薇薇大伯的妻子,叶薇薇则易容成她大伯儿子的妻子,母女变成婆媳,更让人恶心的是,叶薇薇与自己堂哥做的是夫妻。
死去的那两人,就是叶薇薇大伯的妻子和她堂嫂。
被拆穿面目的叶马氏面如土色,叶薇薇却半点害怕惶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