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自地上爬了起来,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蹒跚着就要往床榻上的月佼扑去。
木蝴蝶一早防备着她,见状自是与她扭打成一团。
也不知僵持扭打了多久,总之两人都是四肢无力,却俱都不肯放弃。
日影已偏西,金灿灿的余晖透过屏风洒了一地。
外头的院中响起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似是顷刻之间涌进了许多人。
玄明几乎是自房门口凌空而起,后背撞倒那屏风,骨碌碌滚到床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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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打在一处的木蝴蝶与第五静惊愕地停了各自动作,神色各异地看了看蜷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玄明,又抬眼看看门口那个颀长挺秀的身影。
严怀朗一袭淡青暗花锦袍,背光而立,周身如凝霜裹雪,似有无形的肃杀冷厉之气凛冽鼓张。
夕阳的金晖似神笔金漆,沿着他的周身细细描上一圈金色光晕,如威严不可直视的战甲。
他的影子被拉得细细长长,匍匐向着床榻的方向。
他便沿着那影子一步一步走过来,行到榻边。
玄明痛苦却又嚣张地笑了:“你不敢动我的……我是平王李崇珩之孙……”
“你的堂兄,宁王李崇玹的小儿子、‘半江楼’少主,此刻正在天牢里数跳蚤,也是这人亲自一脚踹进去的,”门口又进来一个悠哉哉的武袍女子,英气飒飒地笑道,“不过你的堂兄运气好,就断了三根肋骨,据说伤到肺了。活不了几天。”
“可你们,不敢就地杀我,”玄明阴测测笑着吐出口中血污,“你们得将我带到云安澜面前,由她亲审,若我伤得重了说不出什么……”
严怀朗目光森森寒凉地望着他的眼睛,徐徐蹲下,干净利落地折断了他的双手手腕。
“哎哎哎,你……”武袍女子抬了抬手,见已制止不及,只好扶额撇撇嘴,将头扭向一边,假装什么也没瞧见。
木蝴蝶与第五静却惊呆了。
玄明已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连就地滚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严怀朗徐徐站起身,抬眸瞥见床榻上僵身闭目、面色惨白如没了生气的瓷娃娃般的月佼时,他的喉头滚了滚,眸中闪过遽痛。
他将目光转向玄明,安静地等待着对方捱过手腕被生生折断的那阵痛苦。
待玄明徐徐张目,严怀朗才在他惊恐万状的注视下,抬脚踩在了他的脚踝上。
满室的人,似乎都能听到脚踝骨碎裂的声音。
“御前受审,能说话,就足够了。”严怀朗淡淡地看向那名武袍女子。
武袍女子翻了个白眼,摊手道,“我,同意你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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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队将士将玄明、第五静与木蝴蝶都带出去后,武袍女子也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严怀朗这才在床榻边沿缓缓坐下,小心翼翼将床榻上那个小姑娘揽入怀中。
他的小姑娘,此刻一动不动,像是一尊略使力就会碎掉的甜瓷娃娃。
心痛难当的严怀朗将脸埋在她的鬓边,有热泪跌入她如云的发丝之间。
他在她耳旁哑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他并不知道,在这短短六个字之后,月佼脑中似有漫天烟火炸开。
上一世的月佼,在漫无边际的漆黑绝望中,除了木蝴蝶的温暖絮语之外,与这世间的另一点牵连,便是这个声音,这句话。
她很想笑。
原来,那是你呀。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前世的月佼活得浑浑噩噩,活着只是活着。
脑中空空, 不会有太多烦恼, 对“从前”并无太多留恋,对将来也没什么憧憬。
无论喜乐还悲伤, 都是淡淡的,稍纵即逝。
那时的她就这样白白活了十八年,细细一想,其实什么事都没做,也就无所谓成败, 无所谓得到或失去。
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寡淡、平静中, 不知所谓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