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神一振,那正是他的两个师兄段青云和东方毅。谢逸早已离座迎了过来,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颤声道:“辰儿,辰儿,果然是你,公公没有看错么?”紧紧搂着,竟是老泪纵横。
谢雨秋在旁看着眉飞色舞,含笑不语,周围寂静下来,叶辰扑在谢逸怀里也忍不住泪:父母亡后,谢家便是他最亲的人了,这从小疼爱他的老者更被他苦苦念了十二年。
谢逸握着他的手向众人介绍,段青云和东方毅也同他寒暄不休。段青云是常州段家堡二公子,下山后又凭着自己的雪山大弟子身份闯出“银剑铁枪”的名号。东方毅则是朝中秦王养子,下山后行侠江湖,人称“玉箫公子”,一曲断肠箫不知断了多少恶毒心肠。众人本在二人身上压注,赌谁能得了谢大小姐青眼、入主菩提山庄,瞧见半路上杀出的叶辰与谢雨秋如此亲近,一时都哑了口。但段青云和东方毅毫无异样,仍与叶辰亲热,絮絮地说些分别后的情形,早把旁人晾到一旁。
叶辰初回中原,并不认得这许多人物,也没人为他介绍,本就觉得尴尬。而他一到就夺了所有人的风头,更有诸多嫉恨的目光飘了过来,他十二分不自在。谢逸忙为叶辰打过圆场,说他病愈未久精神不济,况且后堂几位婶娘还等着见,要谢雨秋带叶辰入内宅。却厅外面庄客高声道:“丰州远威镖局李罕李老爷子到--”
红漆的镖车被推到了大厅当中,旁边是得意洋洋的李罕。他这样的小人物本没有资格踏入这菩提山庄一步,但他所运的镖货却是谢衍专门为谢逸准备的贺礼。远自大雪山下的丰州千里迢迢运至,必是稀罕之物,宾客们立时喧闹起来,不住奉承凑趣儿,要看看这寿礼是什么物件。
谢雨秋奇道:“公公,您不是说三叔去京城了么?怎么是丰州?”叶辰也是惊疑,谢衍去了雪山,为什么自己丝毫不知?他想起谢逸初闻李罕的目的,满脸的笑容便僵了一僵,心知必有文章。但事已至此,谢逸只得打个哈哈,令一名弟子过去验火漆封条开了箱子。李罕已简略地向谢行说明破茶棚的情况,所以那弟子对封条并无质疑,直接将叶辰所书的证明信捧给谢行,然后掀开了那些依旧金黄的稻草。
百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那些草,谢雨秋抓着叶辰的手掂起了脚尖,笑盈盈瞧着,谢暖谢阳几乎都跳了起来,兴奋地抢着道:“是好吃的东西,雪山特产!”“是好玩的!”
大抱的稻草转移开去,喜气洋洋的大厅一时静寂,谢雨秋“啊”地叫了出来,谢暖谢阳一齐钻进了她怀里。--稻草下没有任何宝物,而是一具森森的白骨,骨骼完整地躺在一块白布上,仅余的手臂枯指间仍握着一柄长剑,深陷的空眼窝中塞着两只径寸大小的黑毛蜘蛛,狰狞可怖。
暖阳也在此时失去了温度,众人只觉阴风阵阵,红绸的颜色似乎也在一瞬间凝重起来,根根如血。
叶辰却是一抖:那蜘蛛分明是安安玩弄、甚至是吃过的毒物,那些枯骨,分明是五色教群蛇的杰作……安安说过他已经脱离了五色教,他……究竟做了什么?
“三哥,是三哥!”谢行一把抓起骷髅手中的长剑,剑柄上刻的正是一个“衍”字。学剑者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剑在箱中,箱中有骨--素有侠名、武功高绝的独臂的谢衍竟然已经变成了枯骨!
谢逸一个踉跄扑到白骨旁,伸手咬牙从骨旁扯出一幅白布,布上黑紫的淋漓地画着一只展翼的巨大蝴蝶,任是谁都瞧的出那是血迹,说不定就是谢衍的血。谢逸猛地转头盯着叶辰,嘶哑道:“小畜生,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他咬牙切齿,须发怒张,谢雨秋身子一抖,护住叶辰:“公公,你怎知道是他?”
谢逸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颤着手拿过叶辰亲笔书就的信,指着叶辰道:“小畜生,你还有什么话说?说!安安那小畜生在哪里?你和五色教勾结了多久了?”
“公公!”谢雨秋推开两个弟弟,“安安已经死了,辰哥没同五色教……”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将谢雨秋掀出去,叶辰急急扶了她,却没有人给他说明的机会。东方毅和段青云急道:“三师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谢公公,您怎么知道安安?您怎么知道安安是五色教中人?”叶辰突然发觉其中的破绽,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搅做一团,他却一时抓不到头尾。
“是我说的!”一名青衫男子越众而出,清俊的一张脸笑容邪气,他指着叶辰道:“叶公子,你身边的那孩子不男不女,一副妖态,不是五色教的妖人?他的名字不是叫做安安?我巴山五寨好汉上百,却无一人能除掉控制我们的五色教妖孽,可你一能敌五,这能让人相信?难道我巴蜀上百的好汉竟不敌你一人?我到这菩提山庄便是要请谢庄主给我们一个公道,若不让人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巴山五寨仍是会日日受人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