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听得熟悉的声音自不远的道边传来,令狐飖微微侧了头,熟悉的青色长衫——任垣!
岳秋寒转过头去,俊美无俦的面孔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清清浅浅,却叫令狐飖瞬间寒了心,曾经,这样的笑容,只为我一人绽放过……
“垣?不是叫你在山下等我么?”
“我等了你许久不见下山,所以才上来看看是不是哪些人还在找你的麻烦。”
“他们?”岳秋寒轻轻一笑插剑入鞘,丝毫没有再回头看向令狐飖,“早就滚下山了,谅是不敢再回来。”
令狐飖一语不发的望着岳秋寒恬淡傲然的眸子,胸中又是一阵窒痛,阖了眼,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吧,至少对自己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被他遗忘更加痛苦的事情……
任垣愕然看了靠在乱石从中一身是血的令狐飖,转头望了望已然朝下山方向飘然而去的岳秋寒,低低叹口气,走到令狐飖身边。
“你……”
令狐飖睁开眼,冷冷的望了任垣很久,才摊开攥的死紧的右手,“这个,帮我交给你们口中称为雩的人,告诉他,让他想办法化去寒体内忘川的毒性,却不要让他再记起天下还有令狐飖……”
任垣垂下头望向满是血污的手,通体赤红的木蝴蝶赫然出现在他的掌中,面色一变,伸手探向他的脉相却不想被他冷冷的撤回手,“不用了,令狐飖自知内功尽丧,命不久矣。阁下也无须多此一举……”
回头静静望着远处只于一袭白衣的身影,浅浅一笑,“只求任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允了我方才的要求,可好?”
任垣看了令狐飖憔悴苍白的面孔,低低叹口气,“你又是何苦?!”
“死在他的剑下,我亦是心甘情愿了。”
见任垣将那木蝴蝶收入怀中,令狐飖终是长长叹了口气,眼前也越来越迷蒙,远处的白影也益发瞧不清了……
口中再次涌出腥甜的液体,绕是用手也挡不住,索性就由了它去吧。
只是,只是……
我还来不及告诉你知道,我真的喜欢你……
这样死去,真的……
好不甘……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午后。身上的伤口被很好的包扎过,并用了上好的伤药,不若往常痛的那么厉害。不甚耀眼的阳光自窗棂泻了一室金辉,岳秋寒一人坐在窗口端着香酩沉思不语,温润柔和的面容在光芒下,更是清丽动人。
“寒?”令狐飖有些惊喜,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嗓音沙哑的有些可怕。
岳秋寒想是听见了这边传来的动静,冷冷的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不是本座想救你,如果不是垣突发善心将你带下山来,你随便怎样都没有人管!所以你最好收敛些,如若让本座发现你有任何举动,休怪剑下无情!还有,你没有资格唤本座名讳!最好识相点!”
令狐飖笑了笑,转过头去没有做声。自腹中却有股热流直涌喉际,想要压抑却已来不及,侧了头,右手勉强拉起锦被掩口……
待眼前晕眩过去,却发现岳秋寒表情有些怪异的站在自己面前,好容易才挑起一抹笑容出来,“我不碍事的。”
“你身上那件蓝衫,是垣最喜欢的。你莫要污了它!”
“哦。”令狐飖心中一痛,却依旧笑笑得抬手将它脱下,“那我还是不要穿的好。”
“……”岳秋寒伸手接过,却果然对令狐飖不闻不问,径自将那蓝衫收好走出门去……
令狐飖望了他的身影一眼,轻轻的阖上眼。
也罢,让他再贪心一回。再多看看这张令他一生不会再忘记的容颜。哪怕,日后不会再相聚的一天……
回去中原的路上,任垣用自己内力为令狐飖趋毒疗伤,令狐飖并不热衷却也不排斥,每日只是如同在洛阳那般岁月,静静的靠在窗边饮酒抑或望着窗外景色出神,想是内力耗尽,余毒未除的缘故,短短的不到两个月时间,令狐飖一头乌黑长发已经若花甲老人……
岳秋寒除了与任垣偶尔说话以外,无论对任何人都是倨傲而冷漠,张狂的紧。
几日前任垣外出办些药材,不知发生何事很久未归。令狐飖知道每到初一十五,任垣必会与岳秋寒共处一室替他运功压制忘川带来的痛楚,可是今日眼看天色落黑,任垣还未回返,不由得急了起来。
由于断肠草的缘故,自己原本强大的内力被散的所剩无几,切莫说岳秋寒这样的顶尖高手,怕是江湖上三流毛贼也未必能轻易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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