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重新落座, 谢景安让下人将报社的主事于应安并刘主薄的两位学生一起请进来, 先是温言慰问了几句, 然后便话音一转, 把自己将三人请过来的缘由缓缓说了出来, 道:“本王将报社的一应事务交托给于主事主持也有阵日子了,不知于主事打理的可还得心应手?本王记着本王说过, 要赶在年节前将第一期报纸印制出来,不知于主事可有了章程?”
得心应手什么啊,想到这些日子的艰难, 于主事就嘴里发苦,一张橘皮似的脸庞越发皱的紧巴, 几次小心翼翼抬眼观察顺王的神情,见他不似生气,心里才放松一点, 但仍是忐忑不已, 就连话也说不顺畅了,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回……回禀殿下,小的已按着殿下的指点,将这报社大致建了起来, 只是因着莫州不是劝学大城, 会雕版刻版的匠人不多,能识字的倒是寻到了一二, 只是学识稀松,连一篇正经的文章都写不出, 更别说写殿下所说的那等从前没有过的文章,倒是殿下指过来的两位俊杰文采斐然,已能照着殿下说的写出来几篇文章了,这次殿下传唤小的,小的也让他们将写好的文章带上了,还请殿下看看,这样写可行?”
谢景安知晓从无到有,又没有先例可循组建一个报社有多困难,因此虽是将人唤过来问问,却并不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喜,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就搭建起来了?本王以为你这些日子没来向本王回禀,还得有些日子才能见成效,倒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就折腾起来了,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不过架子虽是搭建起来了,这缺少雕版刻版匠却是不成的,不过如今官道叫大雪封住了,也没办法去别的州县寻一寻,那先且这样罢,待大雪停了本王再着人去寻,当务之急是先练练这文章该如何写,等练熟悉了,待雕版刻版匠一寻来,就可直接印制第一期报纸了。”
谢景安一边说着,一边让严靖和常青二人将写好的文章呈上来,看着两人虽面上谦虚,但眼神带着些自得就知晓二人肯定对自己写的文章颇为满意。
果然,谢景安接过来后就被二人扬葩振藻的文采扑了满脸,他虽知道这几篇文章写的极好,可原谅他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别说欣赏了,他连很多字都是连蒙带猜,更不要说读懂了,谢景安是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硬逼着自己好生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一脸嘉许抚掌赞叹道:“两位俊才果然不愧是刘主薄的学生,当真是文采斐然,让本王叹为观止,只是这文章虽云霞满纸,却不适合用在报纸上,毕竟天下读书人虽多,更多的却是目不识丁的百姓,本王办的这报纸本就是让百姓知晓本王施的一些政令,以及封地上一些事务的,若都用这样的文章,即便是有人念给百姓听,却也是听不懂的。”
严靖和常青原还满面自矜等着听谢景安的夸奖,如今夸奖的话是听了,可二人却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涨红了脸,心中也生出点羞意,有些支吾的道:“学生受教了,那依殿下看,这文章学生该如何写才合适?”
他是个连上学八百字作文都憋的吭吭哧哧的理科狗,如今穿越过来为了识这个时代的字费了多少脑细胞,能通读下来就不错了,还要让他写?真是太为难他了。
谢景安面色淡然的在心里给说话的严靖降低了一点印象分,语气还是和风细雨的,缓缓道:“还淳返朴,遣词用句不用多凤采鸾章,只要将事情描述的清楚,百姓能听懂即可。”
谢景安话虽说的算是清楚了,可严靖和常青却一脸迷茫,不过也难怪,他们读了十几年的书,自小恩师教他们时就叮嘱文章要写的衔华佩实,稀句绘章,还是头回被要求他们摒弃华丽的语句,改为朴实无华的,两人顿时有些无所适从,颇有些无助的向于主事看了一眼,只是于主事尚且也懵懂着,哪里能有心思关注二人,于是二人在没得到希望的回应后,满含热泪的互相看了一眼,打定主意今晚就去老师家请教,老师是跟在顺王身边时间最长的,定能了解殿下的心意。
谢景安没去管两人一脸的为难,只是让下人准备了两副笔墨,整整齐齐的摆在两人面前,在他们以为要被逼着写文章心下忍不住惊惧时轻声道:“本王这次叫你们唤来,一是问问报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二就是让你们知晓莫州近来的几桩大事,好在后头寻来了好的雕版刻版工匠后,就写成文章印在报纸上。”
原来不是要逼着他们写文章的,严靖和常青顿时松一口气,只觉得方才还有些发颤的手也不抖了,端端正正的拿起笔,等着谢景安说话好记在纸上。
包括林言在内几个人俱是望着谢景安,谁知谢景安却眼神一转,落在了林言身上,点点头示意道:“林将军可以说了,将你怎么知晓了沉沙山贼匪的消息,又是如何练的兵,如何派人去打探,又是如何剿的匪,以及那些贼匪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都一一与他们说清楚了,也好让他们记得详细些,待日后印在报纸上好叫百姓们知晓。”
难怪要将他留下来,还说跟他有些关系,原来是为的这个啊,林言即便再沉稳,可到底不是念了多年经心如止水的和尚,如今叫林言这番话撞进耳中,只觉又惊又喜,心下越发感动感激,也越发炙热了。
就连于主事与两位未来的记者同志也颇为激动,虽说他们只是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