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齐了吧。
是时候该介绍新的员工,仁摩请室内乐团暂停演奏。
优雅地举起右手呼唤洋司,他便姿态端正地走了过来。
辔田看了洋司一眼,接着将视线转向仁摩,嘲弄似地挑起眉。身旁的幸生则是小声地吹了声口哨。
仁摩边对做此反应的两人露出苦笑,边用银制搅拌棒敲响高脚杯吸引宾客们的注意。
觉得有东西触碰脸颊,仁摩睁开双眼。
不知不觉睡着了,而洋司则有如教养良好的狗一样,端正地坐在沙发一角望着仁摩。看来触碰自己的是洋司的手指。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仁摩以睡意浓厚的声音说完,洋司就哀怨地说:「找你找好久了耶。」
「居然躲在这种地方。」
「嗯……本来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而已,可能是喝太多香槟了吧。」
仁摩轻轻摇了摇头撑起上半身,看了手表一眼,现在是晚上七点多。似乎睡了二十分钟左右。可以听到楼下的客厅传来音乐和人们的谈笑声。
「我说,这个舞会要进行到什么时候啊?」
「没有固定的结束时间。因为大家都是请司机开车过来,或是在附近的饭店预约房间嘛,应该会玩到很晚吧。」
不过室内乐团倒是先行离去,伴奏的背景音乐改以音响播放。
仁摩休息的地方是位于螺旋楼梯上方的小房间。此处以前可能是供佣人使用,房间靠近屋顶下方。由于仁摩喜欢这里的窗外景色,所以在此摆放三人坐的沙发、触感柔软的靠枕以及一张小茶几。水泥墙斑驳了一小部分,使用挂毯装饰墙壁。
「袴田回去了喔。」
洋司边递来玻璃杯边说着,杯中装的是冰水。仁摩润了润喉,简短地回答:「这样啊。」并稍微松开喉间的领带。
「那家伙愤愤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应该不会长久。说我无法治愈……你内心的孤独。」
仁摩把冰凉的玻璃杯贴在额头上轻轻一笑,正因为袴田了解仁摩的过去,才会说出这句话.
「也许的确如此呢。」
「是说我没办法帮你吗?」
「不只是你,谁都没办法啊,袴田先生也一样……你不觉得孤独这种东西,是无法由他人背负的重担吗?」
仁摩平静地问道,洋司收起本来不满的表情,认真地回答:「也许吧。」
「我说过袴田先生是我以前的家庭老师吧?」
「嗯,有听你说过。」
仁摩把玻璃杯放到茶几上,重新面向洋司。
应该有必要先把一切告诉这个男人吧,亦或是,仁摩本身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让自己轻松一点。正如袴田的阴影纠缠了仁摩十多年,还有另一个无形的锁链从更早以前就一直束缚着仁摩。
「因为袴田先生从我十四岁的时候开始来我家……差不多是我离开姑婆家,回到自家后的一年左右吧。袴田先生有讲过什么和我母亲有关的事吗?」
洋司摇了摇头。
「我母亲患有精神疾病,难以把我当成儿子来疼爱,而父亲为了逃避母亲的问题,总是在外工作不回家。不过在我升上国中时,母亲的状况暂时好转,所以我就回家去了。」
仁摩不带任何情感,只陈述事实。洋司也维持相同的表情倾听。
「但是,好转的状况持续不到一年。母亲又变得只要一看到我的脸就说离我远一点与其说是讨厌,感觉更像是害怕吧。总之,我只能尽量不靠近母亲地生活着,幸好我家颇为宽敞嘛。」
就在这个情况下遇到了袴田。
他是个聪明的男人,于是马上就了解到仁摩的处境。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把同情和爱情混为一谈了吧,因为袴田那时也很年轻。
而仁摩也得以勉强振作。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袴田的出现是件幸运的事。当时的仁摩极需要可寄托精神及ròu_tǐ的人,若非如此,他的精神状态可能很难维持正常。不是对母亲施加暴力,就是有自残倾向……或是两者都有。
「母亲在我十七岁时病逝。」
那是个酷暑之日。
仁摩莫名清楚地记得父亲一直担心干冰会不够用,因为遗体腐烂就糟糕了。
「她临终前的意识似乎模糊不清,握着我的手——呼唤狗的名字。」
洋司的眼神一阵动摇。
双唇微张,但欲言又止地再次闭上。
这也无可厚非,这段往事让人很难发表意见。
「拉斯堤,大麦町狗拉斯堤,是母亲的爱犬。母亲爱狗更胜于我,所以最后叫的是狗的名字。它也是只老狗了,在母亲过世后两个月也死了呢。」
母亲最后的声音。
温柔而沙哑地唤着「拉斯堤」。好乖喔,拉斯堤,我可爱的孩子。
她那空洞的眼中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呢?
仁摩一直觉得当狗比较好。
与其当临终前也不被呼唤名字的儿子,还不如变成狗算了。当宠物比较幸福啊。仁摩一直这么觉得。
「若以佛洛伊德的说法来看,我会当ve的老板可能也是因为受到这段过去的影响吧。虽然我自己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本打算尽量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洋司的表情仍彻底僵住。
眉间深深皱着沉默不语,过了一阵子才望着仁摩低语:「真是好险。」
「什么好险?」
「我本来还想送你一只小狗,想说送大麦町之类的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