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千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帮忙,正心急之时,下一刻她放下剪刀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便提起酒坛扔掉盖子,直直朝伤口倒了下去。
“头儿!”“苏柽!”忍不住惊叫出口,却也是拦不住了,酒落在伤口的瞬间,她死死地咬着口中毛巾,双眸紧闭,扣着桌角的右手手指握到骨节发白,满头大汗的大汗从她惨白的脸上淌到领口,不出片刻,衣服就已经被浸透。酒水混着血水流到地上,那般难以承受的疼痛,她生生挨过来,居然也只是闷哼了几声。
被酒清洗过的伤口不再是血流不止,她吐掉口中的毛巾,拿了止血粉撒在伤口处,用牙咬着纱布的一头,一手绕着手臂包扎,末了,打上结,自始至终未说过一句话。
她扶着桌角起身,千帆忙去扶她,又被她轻推开,“无事……都回去吧!”她费力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伸手拭去嘴角咬出的鲜血,然后抬脚出了后堂。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些跌撞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掐出血来却也感觉不到疼痛,左边胸口的地方,狠狠地叫嚣的难受。
那晚的夜色极尽清冷,回家的路上,更深露重,浑身上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苏柽武功不弱,就算赢不了胡不归,至少也能打个平手。
老三说,是她与胡不归交手时有些心神不宁,才会被他伤到。
我木然地向前走着,耳边时时回荡着老三的话,脑子里只有那人毫无血色惨白的脸。
我无言,她的心神不宁到底是为了叶韶……
叶韶任职良辰县五年,苏柽亦陪在他身侧五年,五年里,两人始终心意相通,默契不减。只是苏柽受伤的翌日清晨,我第一次见到叶韶与她起了争执。
那日我刚踏入大门,便见二人僵持在院中,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开口。
末了,苏柽抬脚就要出门。
“画言!”叶韶急急地喊出声,眉头紧蹙,因脚伤的不便一手还拄着手杖。
那人顿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印象里叶韶从未这么大声地喊过她,他向来温润如斯,每每对着她时,都是浅笑着朗声轻唤。
他望着她,眼中尽是焦灼无奈,甚至还有着些许怒气,极力压制着才不致于发作出来。
她不说话,脸色似乎是比昨日还要惨白,不着半分血色,也不回头看他。
又是许久。叶韶沉沉地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画言,你听师兄一句……”他从未这样哀求的冲她说话,可能是真的没了办法。
“师兄……”她终于回头,望向叶韶时也是同样无奈,继而她合上双眸,“来不及了……”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与悲凉。
我不知他与她在为何事争执,只是她的神色让我感到莫名地心悸。
只因她一句,叶韶便似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自弃地低下了头,挫败十分,她别过脸不再去看,只身出了衙门。
待我反应过来追出去,她已走出老远。
“苏捕头”
她停下来,“林捕快有何事……”声音冰冷。
“你受了伤……”我冲她道,出口才觉自己唐突,但也顾不得什么了。
她不语。
“你受了伤,该好好歇息才是……”
她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不曾说话。
“苏捕头……”
“说完了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我,目光落在远处,神情木然,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又抬脚欲走,我一时情急,伸手拉住了她。
“林捕快请自重。”她道,话语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我颓然地放下拉她的手,五年从未见过她如此地不近人情,每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像是带着一把刀子,“抱歉,”我低下头,“是属下逾越了,只是……”
“林捕快”她打断我,“林捕快大婚将至,必定事事都须亲力亲为,苏柽这等小事,就不劳林捕快费心了。若无他事,苏柽还有案子要查,恕不奉陪了……”
我无语。就这么看着她在视线里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继而低下头,只觉心中有一块大石死死压着,是从未有过的堵心。
不禁又觉自己可笑,连叶韶都拗不过她,自己又是何苦,如此自不量力。
☆、第九十章
我时常在想, 若此生从未遇到过她, 便是找个平凡女子一生相伴,柴米油盐,虽清淡却也乐在简单。
只是却偏偏遇见了。
牵绕于心无法释然成了一辈子的心结。
在我眼里, 她是唯一的苏柽, 无关官职,无关身份。
而在她眼中, 我只是林清宵, 衙门捕快,与其他兄弟无异。
上天弄人……
婚期定在十二月份, 转眼已至。
成亲这日家中分外热闹,所有人都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大红灯笼红鞭炮高高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