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蔼地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话?”
小孩受到鼓励,这才将徘徊在口中的话讲出:“你是谁?”
“你猜呢?”
“你是天上的仙女?”
“不是。”
“那你一定是狐狸精。”
女子笑得灿若夏花,道:“为什么?”
“大人们说,狐狸精都是很美很美的女人,但又很坏,专门勾引男人。”
女子笑得愈发开心,道:“你放心吧,你年纪还太小,就算我是狐狸精,也不会来勾引你的。”
小孩不说话,仿佛对此颇感失望。
女子道:“赶快回家吧,把衣服换了,不然要生病的。”女子从口袋里掏出许多糖果,放到小孩手中,小孩欢天喜地地去了。女子又朝那个躲在屋檐下的坏小孩招招手,道:“你也过来。”
坏小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一做作好随时撒腿就跑的准备。
女子也给了他许多糖果,道:“知道为什么你也有糖吃?”
坏小孩茫然摇摇头,他怕眼前这位美貌女子变卦,糖一到手,早剥了一颗放在嘴里。
女子道:“这样大家都有糖吃,你就不用去抢刚才那个小孩的糖吃了。去吧。”
坏小孩刚跑开,三公子便出现。他叹口气,对女子道:“心儿,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刚才挨打的小孩的糖?”
宁心儿答道:“当然,大家都有糖吃,就不会去抢别人的糖吃。”
三公子道:“可是,糖果终究是要吃完的。吃完之后还想吃,那怎么办?只好抢了。”
“人之初,性本善。哪里有那么坏的孩子?”
三公子微微一笑,道:“你总是把人想得太善良了。”
宁心儿反唇相讥,道:“你总是把人想得和你一样坏,满肚子阴谋诡计。我还是相信,这世上好人远比坏人要多。”
“人心隔肚皮,到底是善是恶又怎能说得清楚。我认识一个人,也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但他的菜却烧得堪称天下一绝,即便是御膳房的大厨,到了他的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来,就是要让你一饱口福。”
宁心儿再次打量着破败的小巷,迟疑道:“天下一绝的大厨就住在这种地方?”
三公子道:“你可别小瞧这条破巷,在京城美食家的眼中,这里就是蓬莱仙境,西方极乐世界。”宁心儿吐吐舌头,表示严重的怀疑。
杀1…2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一间小酒家,一张早已在风雨中褪色的酒幌子浸透了雨水,耷拉成一团,三寸来高的门槛倒是磨得光溜至极,门框歪歪扭扭,招牌也倒挂下来,挡在门口,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头,也没有人来将它扶正,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鱼幸无牙。
宁心儿歪着脑袋,道:“这招牌上的书法看上去好生熟悉。”
三公子低下头,小声说道:“惭愧惭愧,见笑见笑,乃是在下的手迹。”
宁心儿笑道:“依我看来,你脸皮之厚也堪称天下一绝。尽管字写得拙劣猥琐,你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总喜欢到处卖弄。说老实话,为了让人家肯把你字挂起来,你倒贴给店家多少银两?”
三公子把头愈发低下去,道:“没有倒贴。”
“这么说,店家付给你润笔了?”
“也没有,就是白管小的一顿饭。”
三公子谦恭的态度让宁心儿甚感满意。她说道:“我要进去了,曹小三。”
三公子连忙上前,将招牌抬高。待宁心儿从容跨过门槛,三公子随后跟进。招牌离开手的依托,来回摇摆,发出嘎吱嘎吱声,经久不息。
小酒家很是表里如一,门面寒酸,里面也甚为简陋狭小,摆了八张方桌便显得拥挤不堪。七张方桌上都已经坐满了食客,每张桌子后面还站着三四位客人,在等待有位子空出来,眼巴巴看着他人大快朵颐,只能猛咽口水。位置最好的处在墙角的那张桌子却没人坐。也不知为何空着。
小厮见有客人登门赶紧跑来招呼,跑到半途,眼眶一大,迅即折回,钻入一扇小门。
宁心儿问道:“他怎么不招呼咱们,反而像个小媳妇似的躲起来?”
“他不是躲起来,而是进去叫老板出来,好招待我们。”
宁心儿道:“看不出来,要老板亲自接待你,你面子还挺大的。”
三公子苦着脸,道:“其实,我都是沾你老人家的光。”
宁心儿愉悦地一笑,道:“你别口是心非,我知道是我沾你老人家的光,我就是要赖着你,一辈子欺负你,还不许你有怨言。”
老板急匆匆地从厨房赶出来,边走边用围裙揩着手上的油水。这是一个壮实的汉子,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红脸膛,脖子短粗,挺着一个孕妇般的大肚子,光秃秃的脑门,甚是亮堂,拿来当镜子用一点问题没有。老板一露面,如伺戏班的头牌登场,立时赢得满堂喝彩。食客们拿筷子敲碗,拿手掌拍桌子,口中大呼狂叫,向这位隐于草莽的厨师致意。巨大的声浪,让人担心会将这狭仄的空间撑破。
站着等座的准食客们倒都一致地保持缄默:肚子饿,没力气;站着累,没情绪。
老板抱拳,满面春风地向大伙答礼,回头吩咐伙计:“给每位客人加一碗酒,算在我账上。”又是一阵掀穿屋顶的喝彩声。
老板走到三公子面前,局促地搓着手,忽然又注意到自己油腻的围裙,脸上的红愈发加深,几近乎紫,他赶紧将围裙解下,